第10章 咖啡漬宇宙(第1/1 頁)

趙康在星巴克櫃檯前數零錢時，發現硬幣邊緣的齒痕正在緩慢移動。拿鐵表面的奶泡呈現出科里奧利力漩渦，當他用攪拌棒輕輕一碰，褐色的咖啡漬竟在紙杯壁勾勒出青藏公路的等高線圖。

\"您的早餐套餐。\"店員推來可頌的剎那，趙康看到她胸牌上的二維碼在跳變——最後定格成二進位制編碼的\"427\"。這讓他想起輪迴次數，手指不自覺撫過後頸，金屬片在面板下凸起的位置隱隱發燙。

新公司的開放式辦公區飄蕩著香薰機的霧霾，趙康的工位緊挨消防通道。當他給綠蘿澆水時，發現土壤裡嵌著半顆機械狼的犬齒——和折多山那夜撿到的殘片完全吻合。行政主管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經過時，空氣裡殘留的香水味與當年追擊者身上的化學劑味道分子式相同。

\"小趙，把這份檔案翻譯成藏文。\"專案經理遞來隨身碟時，介面閃過詭異的藍光。趙康插入電腦的瞬間，螢幕跳出岡仁波齊峰的全息建模圖，標註著\"地月軌道電梯基座選址方案\"。

午休時他在安全通道吃便當，發現防火門把手的磨損紋路與渾天儀青銅軌如出一轍。樓下傳來裝修電鑽聲，震落牆灰在臺階上鋪出模糊的星圖。當他用筷子尖描摹時，保潔阿姨突然出現：\"小夥子，這個月第三個在樓梯間看星座的。\"

地鐵通勤成為每日的時空甬道。趙康總在第四節車廂遇見穿藏袍的老者，那人捧著最新款摺疊屏手機看《格薩爾王傳》，螢幕裂紋恰好組成九眼天珠的排列。有次急剎車讓老人跌進他懷裡，轉經筒掛墜劃過手機NFc感應區，趙康的交通卡突然多出427元餘額。

母親每週三雷打不動地送來保溫桶，蓮藕排骨湯裡總沉著些金屬碎屑。某個雨夜他偷偷用磁鐵吸附，那些銀灰色顆粒在顯微鏡下顯出\"ЦckБ-Пpoгpecc 2049\"的蝕刻。父親退休後愛上的新愛好更讓他心驚——用3d印表機制作等比縮放的佛塔模型，塔基紋路與月球裂縫分毫不差。

平安夜團建KtV裡，趙康藉口透氣走上天台。霓虹燈汙染的天空中，獵戶座腰帶三星再度排列成等邊三角形。當他摸出手機拍攝時，取景框突然顯示2077年的成都——那座自己親手設計的曲率引擎塔正從春熙路地底升起，塔頂站著穿宇航服的老人，面罩下赫然是父親的臉。

\"要下雪了。\"喝醉的同事搭上他肩膀，撥出的酒氣凝結成奈米級的金色顆粒。趙康望著遠處IFS頂樓的熊貓雕塑，它的左眼此刻正閃爍著機械佛特有的虹膜齒輪。

跨年鐘聲響起時，趙康在出租屋煮泡麵。電視裡播放著新年賀詞，領導人背後的幕布紋路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當他換臺到動物紀錄片，雪豹瞳孔的倒影裡有個模糊人影正在攀登空氣牆——那是二十年後成為宇航員的自己。

九顆天珠被串成鑰匙鏈掛在門後，每當電梯經過特定樓層就會發出風鈴般的嗡鳴。趙康開始記錄這些都市奇譚：早高峰地鐵隧道里遊動的發光水母群，便利店關東煮湯汁表面浮現的藏文箴言，甚至發現小區流浪貓項圈上刻著\"第427號觀測點\"。

驚蟄那日暴雨，趙康加班到深夜。公司突然斷電的瞬間，所有電腦螢幕同時亮起血紅色的倒計時。他在手機閃光燈中摸索出口，卻發現消防通道變成了折多山的暴風雪現場。當電流恢復時，手中多出張泛黃的照片——今日晨會合影裡的自己，穿著明朝布衣正在除錯渾天儀。

\"也許該請年假了。\"趙康往咖啡機投幣時，出杯口吐出枚鏽跡斑斑的鑰匙。標籤上用藏漢雙語寫著：\"318國道2143公里處驛站儲物櫃，內有您寄存的蘭德酷路澤\"。

窗外春雨漸歇，一隻機械雨燕撞上玻璃又倏然解體。趙康把玩著鑰匙，發現齒痕與工位抽屜鎖完全匹配。當他開啟抽屜，裡面躺著本《員工手冊》，封皮下的晶片正發出岡仁波齊星門啟動時的特有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