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第1/1 頁)
西的,她也要趕著回山城去。臨走前,繞過長廊,無意間瞥見走廊盡頭那隻鳥籠。他走過去,想將鳥兒一起帶走。那隻八哥是他買來的,當時吳姨已經病了,為了讓她打發時間,就騙她說是撿來的,叫她教八哥說話,好歹有個事兒做,不用時時刻刻憂心自己的病。
也不知那隻蠢鳥學會了嗎。
可他走近一看,金絲籠子裡,悄無聲息地躺著一具鳥的屍體。
頭卡在籠子的縫隙中,保持著臨死前掙扎的慘狀,羽毛已脫落大半。
原來吳姨進醫院後,已經沒有人去餵食了。
池晏舟突然覺得疲憊不堪,靜默半晌,才轉過身去,只見走廊前面,於喬正在等他。她站在光裡,窈窕通明,楚楚奪目。她穿白色長款連衣裙,布料上有鑲了金線的蝴蝶暗花,陽光下蝴蝶像要活過來一樣。
於喬向他走進幾步,伸出手來,語氣溫柔:“走吧,我收拾完了,帶你去散散心。”
他就靜靜地站著,看著她一步步走來,似乎聞到了嚴冬裡梅花的清香,想起了那個遙遠的下午,小院裡有爺爺、奶奶、吳姨,還有幾歲的他,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爺爺在練字,奶奶教他背詩,吳姨給他的鳥兒餵食。那天他背的是: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空氣裡,梅花的香氣更甚,一絲絲清晰。
於喬走到他面前,看定他。
窗前,掛著先前吳姨讓他寫的中秋對聯。樓高但任雲飛過,池小能將月送來。
於喬說:“好可惜,這隻八哥,上次走的時候,都快要會說話了。”
池晏舟問:“說什麼?”
於喬說:“說得還不清楚,只能聽出個大概。”
池晏舟問:“大概聽出是什麼?”
於喬拉過他的手,涼而乾燥,捏了捏他的手指,像哄孩子一般,眼睛微微一彎:“它說晏舟晏舟,不要傷心,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池晏舟噗嗤一聲,心中卻一酸,將她抱住,喉嚨哽咽說:“於喬,我有點難受。”
於喬抱緊他,臉緊貼著他的胸口,一句不響。
陽光照進來,照亮了窗戶,視窗掛著的那副字。
中秋節真的到了。
他穿了黑色的絲質襯衫,面料冰涼,他的身體發僵,抱著他就像抱著一根黑色的大理石柱子。於喬緊緊貼著他,把熱源慢慢傳遞過去。
她的視線越過他黑色的肩,落到不遠處的那隻黑色的鳥兒身上。長久關在籠子裡的鳥,沒有了主人投食,只會胡亂地四處撞,最後頭破血流。哪怕門並沒有鎖住,它也不知道飛出來了。
她的手撫著池晏舟的後背,輕聲說:“不要難過,對她來說,這也算一種解脫。”
她抱緊他。陽光淡下來,天氣漸暗。
池晏舟慢慢地掰開她的手,然後握住,仔細地去看她的眼睛,臉,整個身體,身後的花窗長廊,門外的車水馬龍,不斷流逝的匆匆時光。
他說:“喬喬,留在北京陪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