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蜃樓(第1/2 頁)

側臉，不動聲色地退開一點。

</br>

“為何要在這麼黑的地方看貨？”

</br>

秦九葉沒有察覺他的動作，很是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br>

“這螢火芝長在絕對黑暗、滴著濁水的巖洞裡，摘下後不僅要保持溼潤，還不能見日光，否則便會迅速發白變硬，藥性也大大減弱。可這東西的藥性卻至陽至烈，只需一點便能驅盡寒邪，從前常走夜路的人都喜歡隨身帶一點，覺得可以無形中為他們指明方向、不再迷路。”

</br>

少年本已移開的視線又轉回到女子臉上，眼神和語氣都有些怪異。

</br>

“這世間還有如此奇怪矛盾的東西。”

</br>

女子的臉在黑暗擠壓下顯得更加瘦小了，但那雙眼睛卻在暗處顯得更亮了，像兩顆孤獨的星子、執拗地閃著光。

</br>

“你也覺得奇怪對吧？但這世間生靈、天地萬物，有時就是這麼怪異奇妙。最光亮的東西往往生長在最黑暗的地方，最貧瘠惡劣的土地上往往能夠長出治病救人的良藥，而傷人於無形的至毒之物往往看起來並無害處。只是很多人看不透這個道理，既沒有意識到抱虎枕蛟、養癰成患的處境，也想不到尋了很久

的救命稻草有時候其實就在眼皮子底下……”

女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實則只是有感而發，可聽在少年耳朵裡卻另有一番說不出的奇怪意味。

</br>

他安靜地觀察了一會，終於確定對方當真不是在彈撥一些“弦外之音”，這才將視線移開來。

</br>

螢火芝登場後，寶蜃樓今日這臺戲開始進入高潮。

</br>

石島上的東西也越來越稀奇搶手，石臺下的買家們便似見了蜜的蜂群。眾人的情緒明顯被調動起來了，出手一次比一次積極，每每上臺出價，那石臺似乎都要給擠塌了去。也難為那主持唱賣官生了一雙好眼睛，愣是能從這一團亂中迅速辨出價高者，只怕一個失手便會被多方圍攻、死於亂刀之下。

</br>

終於，那樓中做事的小廝又鄭重端出一個盤子、交到那唱賣官手中。那是一隻不過兩隻手掌大小的漆盤，盤子上平平蓋著一塊黑布，佈下沒什麼起伏，足見這拍品多麼細小。

</br>

唱賣官步子小心地走向石島，似乎生怕走得快些、掀起風來，便要把手中的東西吹飛了去。

</br>

東西就位，他退回石臺旁，下意識地在衣襬上蹭了蹭手。

</br>

秦九葉見了，立刻欠起身子來。

</br>

她熟悉那個小動作，那是經手毒物的人出於心裡上的恐懼與厭惡，下意識的一種反應。

</br>

果然下一刻，那唱賣官的聲音如是響起。

</br>

“野馥子，十枚整，重約七錢！”

</br>

“來了來了！”秦九葉難掩激動又自知不能表現出來，憋了許久也只是喃喃自語道，“看來老唐的訊息還能有個五分準，就是不知道這十枚是何來歷，若是儲存不當受了潮，只怕藥性多少會受影響……”

</br>

李樵瞥了女子一眼，有些看不明白她的激動，半晌忍不住開口道。

</br>

“現在擔心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這裡人這麼多，我們有多少銀子？有把握壓過其他買家嗎？”

</br>

秦九葉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盤裡不可自拔，沒留意對方突然有些逾矩的語氣，更沒在意那言語中潑冷水的意味。

</br>

“別急，我們又不一定非要在這裡公開買下。”

</br>

少年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

</br>

若按她先前所說，野馥子雖然珍貴，但名氣並不響亮。而且因為本就是毒物、會用的人也不多，算不得今日最搶手的貨品。

</br>

果然那唱賣官示意開始後，偌大的寶蜃樓中只有七八道青煙升起，遠不如方才叫價那螢火芝時熱鬧。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