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鴉雀滿天(第1/1 頁)
眼中,這其實是一座“囚鳥館”的說法。
所有的鳥兒都被挪到大廳。
有名貴一些的,例如鳳頭鸚鵡和白斑黑石鵖,單獨關在一個個或是金絲或是紫檀木鳥籠子裡;稍次些的,兩三隻或者四五隻一起關在兩三層的大鐵籠子裡,嘰嘰喳喳吵個沒完。
所有鳥籠裡,最貴的居然不是喬韻芝之前在書房看到的金絲籠,而是杜老爺房間裡裝著黃鸝鳥的竹鳥籠。
一向對鳥及其厭惡的杜玉琴一反常態,此刻眼裡只有那隻竹子做的鳥籠,看張媽拎著籠子走出來的時候趕緊上前去接,“你可別小看這鳥籠,據說是什麼全鑲竹青嵌絲工藝,選的都是生長三年到五年的楠竹,光是陰乾就得花上一年,在四川專門找手工匠人做的。花了上千塊大洋呢。”
“上千塊?”那不是可以買好幾套房子了?
在今天之前,大家或許還不知道,為何杜伯威這個老頭會在這麼多美麗的鳥兒裡獨對黃鸝鳥情有獨鍾。今日聽杜玉琴說起二十年前那個叫“黃鸝”的女人,這才明白過來。
王天行算是男人裡還不算那麼惡臭的那一類人,對於杜伯威幾乎病態的思念之情嗤之以鼻。
“嘁,人跑了,就把名字一樣的鳥關起來,還專門掛在床頭,什麼毛病?”
喬韻芝不敢接嘴,只是側過頭去,偷看站在身邊的男人。
霍茂謙的表情依舊平靜似水,目光只在黃鸝鳥身上淡然掃過便挪移到別處,但喬韻芝還是看見了他因為攥緊拳頭而青筋突起的手背,和咬牙造成的腮幫抽動。
“王探長,所有的鳥都在這裡了。”
喬韻芝朝他遞去一個眼神,王天行立刻隨機大聲吩咐道,“現在在場的杜家人,不管是傭人還是保姆,只要是平時幫杜老爺照顧過這些鳥兒的人,全都去給我逗這些鳥,讓他們把會說的話全說出來,說不定會有鳥兒記得,滅門案的當天,杜老爺一家人都說了什麼話。”
眾人雖然覺得離譜,但警探發話,只能照做。
他們各自走到一隻鳥籠前,開始學著杜老爺平時逗鳥的樣子,逗誘面前鳥兒開口叫喚。
一時間整個杜公館裡鳥叫和人聲此起彼伏,其中大多都是簡單的“你好啊”、“哎呀哎呀”、“媽媽”、“主人”,喬韻芝之前見過的鷯哥站在霍茂謙手上,還在說著那句“煩死了”、“煩死了”。
有一隻牡丹鸚鵡會背詩,“床前明月光”那四句說得十分流利。
王天行在這些人和鳥之間穿行,只覺得腦瓜仁都快要被吵炸了。他拉著喬韻芝走到一邊,嚴重懷疑他們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意義。
“我一句有用的都沒聽到,你是不是聽錯了?”
“絕對沒有,”喬韻芝努力回想那晚的情形,“那晚我偷偷溜出來的時候,大廳裡那隻鳳頭鸚鵡就是在問我‘你說話呀’、‘你說話呀’。聽杜三太太的話我才知道,原來很多年前杜老爺因為那名叫‘黃鸝’的女人,不愛說話,經常會叫她說話。這些話被鸚鵡聽去,學會了,我才會聽到這樣的話。所以這些鳥就算不用教,也是可以學會人說話的。”
霍茂謙在走廊角落裡找到他們,扶了扶眼鏡笑道,“鳥的聽力範圍比較窄,低於兩百赫茲的聲音是聽不見的。”
年輕的探長撓耳朵:“兩百赫茲?那是什麼東西?”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笑著看她,而是垂眉低頭,興致不高的樣子。
“簡單來說,就是太小的聲音它們聽不見。例如低聲細語、敲桌子、剝花生,所以如果想探聽事發當晚大廳的情形,只需要把大廳和一、二樓走廊,離得近的鳥兒留下問一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