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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靠水汽蒸熟東西,多餘的水汽可以被蒸布吸收掉,所以蒸出來的茶葉韌而不爛。但若是封閉在木頭模子裡,那就沒東西吸水了,葉子也就在盒子裡燜爛了。”
“先蒸後烤?”鍾氏想了想,又道,“蒸的時候正常鋪平來蒸,等到烤制的時候再把它塞進木模具裡?那樣不就正好烤乾水成……哦,不行,木頭遇火會著。”
“不要那麼高的溫度,用炭堆埋著燜好呢?”寧不羨想起了她冬日裡偶爾好玩時會幹的烤紅薯。紅薯這麼脆弱的東西都不會焦,那麼,木頭也不會吧?
反正模具壞了無所謂,裡頭的東西成形了就行。
這麼長時間過去,香爐裡插著的紅燭似乎又短了一大截。
“鐺!”
有人敲鑼完成了。
寧不羨看過去,是東市林家茶鋪的人。
林家茶鋪既沒有青春貌美的茶娘,也沒有俊朗逼人的茶工,但那些年過不惑的老嬤嬤們手藝嫻熟,光憑這一身的手藝,也在東市內站穩了腳跟。
片形完整,色若暗沉琥珀。
即便隔著老遠,她們也能看出,那茶餅烤得,快且絕好。
第一個完賽的出現了,再想著精工細活的鋪子也不由得加緊了腳步,生怕被落下。
接二連三的敲鑼聲響起。
鍾氏的額頭上滴下了些汗水。此刻,她和寧不羨正在將蒸好的茶葉從蒸籠內取出。
——是的,這大概是那些已完賽的茶鋪們,近一個時辰前乾的事。
汗水“啪嗒”一聲,不小心滴落在了冒著熱氣的蒸籠邊。
寧不羨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定聲道:“鍾夫人,我來吧。”
鍾氏抬頭看著她,雖說已是迫在眉睫,但寧不羨的神情卻較之她要平和許多。
“是我拉你下水的,我來吧。”她緩聲道。
這是安慰她的話,鍾氏聽得出來。實際上,她現在已經心慌意亂,她太著急了,這種情況下手會抖,裝填模具的時候,葉片會碎。
“好。”鍾氏鬆了手。
寧不羨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熱氣漸散的蒸布。
熱氣不能全散了,涼了就不成形了。
她像是在擺弄著什麼珍寶般,謹慎地用茶鑷夾著,將它一點一點地投到模具中,用茶鑷慢慢地將縫隙抹平,但,不能傷到葉莖。
她毛病又犯了,這種麻煩的時候,她反倒胡思亂想起來。
她想起上輩子國公府落魄之後,秦朗失了爵位,再沒有進宮赴宴的機會了。當時江南一帶的茶商靠著天時地利人和,名震一時。揚名的茶商們學會了如同世家一般享樂,靠著江南豐富的物產水貨,鼓搗出了不少精細但折騰廚子的吃食。
其中就有一道文火煨髮絲豆腐。
這髮絲豆腐如其名,正是將豆腐切成如頭髮絲般纖細的粗細,再加湯去煨。好的髮絲豆腐不但要細,尾部還得牽連不斷,在沸湯中綻成一朵花瓣繁重的白菊。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好像在煨這該死的髮絲豆腐。
單片的葉子又軟又滑,和淤泥裡蠕動的泥鰍一般,一片一片的鑷,她只覺得自己脖子都要彎斷了。
終於,好不容易結束了這般酷刑。
模具封住,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投入已然撲滅,但火星如螢火般隱隱閃動著,呼之慾復燃的黑灰中。
此刻,紅燭大概還剩一小截腿,而場上的鑼也敲掉大半了。
“放心,很快的。”鍾氏手心裡全是汗,但仍舊安慰她道,“我常常做點心,最多,那個紅燭再燒掉指甲蓋那麼寬,我們的茶餅就好了,絕對來得及。”
“嗯。”寧不羨點頭。
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裡卻並沒有如往常那般安定下來,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想到。
日頭漸漸高,逐至正午。
陽光從厚重的雲層內鑽出,汗水也慢慢自包裹嚴實的狐裘內透了出來,高臺上的太子褪下了大氅,開口道:“沒風了,撤屏風吧。”
“是。”
原本在兩側遮擋著的屏風被一瞬拉開,刺目的陽光連著穿堂風一齊湧入了場中央——
“呼——呼——”
原本暗淡著,如同螢火般,躍躍欲試的火星子,似是魚入水,鳥飛空,趁勢舞起,興風作浪——
“轟!”火苗猛地躥起!
鍾氏最先反應過來:“著了!著了!快滅火!”
一盆涼水兜頭而下,火苗應聲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