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藥(第1/8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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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八二年夏天，有一天夜裡，下著雨，十分陰暗，駐防在波爾多的九十六團的一個年輕中尉剛在咖啡館裡把錢輸光，一邊從咖啡館出來，一邊心裡責備自己太糊塗，因為他很窮。

&esp;&esp;他默默地沿著洛爾蒙區的那些最僻靜的街道中的一條走去，忽然間聽見喊聲，一扇門嘭的一聲開啟，從門裡逃出一個人，跌倒在他的腳邊。一片漆黑，單憑聲音是不能斷定發生了什麼事的。追趕的人，看不出是些什麼人，顯然聽見了年輕軍官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esp;&esp;他聽了一會兒。那些人在低聲交談，但是沒有過來。利埃旺對這種吵嘴打架的事兒素來厭惡，不過他認為還是應該把摔倒的人扶起來。

&esp;&esp;他發現這個人光穿著襯衣，儘管這時候大約凌晨兩點左右，夜黑如墨，他相信自己還是隱約看見了披散的長頭髮；這麼說，是個女人。這個發現並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快樂。

&esp;&esp;她看上去得有人攙扶著才能走動了。利埃旺考慮到人道主義的職責，才沒有丟下她不管。

&esp;&esp;在他眼前已經出現自己第一二天給帶去見警察分局長的這件麻煩事，出現了同事們開的玩笑和當地報紙上登載的諷刺性報道。

&esp;&esp;“讓我把她安頓在那所房子的門口，”他心裡盤算“拉完電鈴，我就立刻走掉。”

&esp;&esp;他正打算這麼做，忽然聽見這個女人用西班牙語低聲抱怨。他一句西班牙語也聽不懂。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萊昂諾爾說出了兩句極其普通的話使他腦海裡產生了無比浪漫的想法。在他眼前出現的不再是警察分局長和一個被醉漢們毆打的姑娘，他想入非非，虛構出了許多愛情的故事，離奇的豔遇。

&esp;&esp;利埃旺已經扶起這個女人，對她說了幾句安慰話。

&esp;&esp;“如果她長得醜呢！”他對自己說。

&esp;&esp;在這方面產生的懷疑使他恢復理智，忘掉那些浪漫的念頭。

&esp;&esp;利埃旺想讓她在一個門檻上坐下，她不肯。

&esp;&esp;“再走遠一些。”她用完全是外國人的口音說。

&esp;&esp;“您怕您的丈夫嗎？”利埃旺問。

&esp;&esp;“唉！我的丈夫是個頂頂可敬的人，他非常愛我，但是我為了一個情夫離開了他。如今這個情夫極其殘忍地把我攆走。”

&esp;&esp;聽了這番話，利埃旺忘掉了警察分局長和夜間豔遇可能帶來的不愉快後果。

&esp;&esp;“我給搶光了，先生，”萊昂諾爾過了一會兒說“不過我發現我還剩下一隻小鑽石戒指。也許會有一個客店老闆肯收留我。不過，先生，我會成為客店裡的人的笑柄，因為我得向您承認，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襯衫；先生，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一定跪在您的面前，以人道主義的名義求您把我帶到隨便哪間房間裡，向一個老百姓買一件普通的連衫裙。一旦打扮好了，”她在年輕軍官的鼓勵下，補充說“您可以把我一直送到一家小客店的門口，到了那兒以後，我就可以不再要求一個熱心腸的人照顧，我就可以請求您丟下一個不幸的女人，不必再去管她了。”

&esp;&esp;這些話是用很差的法國話講的，利埃旺聽了非常喜歡。

&esp;&esp;“太太，”他回答“我這就照您的一切吩咐去辦。不過對您和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別讓人把我們逮住。我叫利埃旺，九十六團的中尉；如果我們遇上了巡邏隊，又不是我們團裡的，他們就會把我們帶到哨所去，得在那兒過夜，明天您和我，夫人，將要成為全波爾多的笑柄了。”

&esp;&esp;利埃旺讓萊昂諾爾扶著自己的胳膊，他覺出她在哆嗦。

&esp;&esp;“她害怕丟醜，這是個好兆頭。”他想。接著他對女的說：“請您穿上我的外套，讓我帶您到我家裡去。”

&esp;&esp;“我的天！先生！”

&esp;&esp;“我以我的榮譽向您起誓，決不把燈點亮。我讓您使用我的臥房，明天早上我再來。我必須來是因為我的中士六點鐘到，他這個人敲起門來非敲到您開門才肯罷休。您面前是一個看重榮譽的人”利埃旺對自己說：“可是她長得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