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一位官員的憂傷(第6/6 頁)

&esp;&esp;德-菜納夫人有幾千法郎一直藏在小山洞裡。

&esp;&esp;她戰戰兢兢地把這些錢送給他，深信會遭到他憤怒的拒絕。

&esp;&esp;“您想讓我們的愛情的回憶變得醜惡可憎嗎？”於連對她說。

&esp;&esp;於連終於離開了維裡埃。德-萊納先生很高興；在接受他的錢那個要命的時刻，於連覺得這犧牲不堪承受。他斷然拒絕了。德-萊納先生熱淚盈眶，一下子抱住了他。於連要求他開一張行為良好的證明，他欣喜若狂，一時竟找不到足夠漂亮的詞句來稱讚於連的品行。我們的主人公有五個路易的積蓄，打算再向富凱要同樣數目的一筆錢。

&esp;&esp;他很激動。然而，他剛走出他留下那麼多愛情的維裡埃法裡，就只想著目睹貝藏松這樣一座省府，一座軍事重鎮的幸福了。

&esp;&esp;在這短短三天的離別中，德-萊納夫人為愛情的一種最殘酷的失意所騙。她的日子還過得去，在她和極端的不幸之間還有最後再見一次於連的希望。她一小時一小時、一分鐘一分鐘地計算著。終於，第三天夜裡，她聽見遠處有約好的訊號。於連經歷了千難萬險，出現在她面前。

&esp;&esp;從這一刻起，她就只有一個念頭“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她沒有對情人的殷勤作出回應，倒像是一具還剩一回氣的殭屍。她強迫自己說她愛他，可那笨拙的神情幾乎證明了恰正相反。什麼也不能使她擺脫永久分離的殘酷念頭。多疑的於連一時間以為自己已被遺忘。他因此說出一些帶刺的話，他得到的只是靜靜流淌的大滴大滴淚珠和近乎痙攣的握手。

&esp;&esp;“可是，偉大的天主啊！您怎麼能指望我相信您呢？”對他情人的冷冰冰的分辯，於連回答道“您對德爾維夫人、對一個普通的熟人都會表現出百倍的真誠友情呀。”

&esp;&esp;德-萊納夫人呆呆地，不知如何回答：

&esp;&esp;“沒有人比我更不幸了我想我要死了我覺得我的心已凍住了”

&esp;&esp;這是他能得到的最長的回答。

&esp;&esp;天快亮了，不能不走了，德-萊納夫人的眼淚完全止住了。她看見他把繩子系在窗戶上，一聲不吭，也沒有吻他。於連徒然地對她說：

&esp;&esp;“我們終於到了您那麼希望的地步。從今以後您可以毫無悔恨地生活了。您的孩子們稍微有點兒不舒服，您再不會以為只能在墳墓裡見到他們了。”

&esp;&esp;“您不能擁抱斯坦尼斯拉，我很難過，”她冷冰冰地說。

&esp;&esp;這具活殭屍的毫無熱情的擁抱深深地震動了於連，他走了幾里地還不能想別的事情，他的心已受傷，他在翻越高山之前，頻頻回首，直到看不見維裡埃的鐘樓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