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打工日常(第1/3 頁)
黎蔓帶著客房部操作手冊快步往回趕。
張莉正站在走廊上張望,滿臉笑容地迎上來,“719客人打翻了飲料,需要做清潔。但是不巧,眼下我有事走不開,其他人也都忙,你自己去可以嗎?”
黎蔓接過清潔服務車,答的風輕雲淡,“可以。”
“那辛苦你,我得忙去了。”
張莉走後,躲在門內的阿姨探頭低聲說:“誒,你不知道吧?719那位仗著學歷高,來頭大,特高傲冷漠,事事吹毛求疵,難纏得很!誰去誰倒黴!她能有什麼事,分明不想擔責任,騙你獨自背鍋。”
黎蔓笑笑,“看來你現在不忙,不如我們先把活幹了回頭再說?”
“好——誒。不行!我忙著呢!那位祖宗太能折騰了,上頭又重視,我可惹不起。你好自為之吧。”
步入電梯後,裡面有個跟她前後腳辦理入職,但班組不同的新員工莉蓮。
莉蓮上海本地小囡,見多識廣,訊息靈通,話密。自來熟地上前挽住她胳膊,“你幾樓,我們一塊兒吧?”
黎蔓笑笑:“719。”
莉蓮頓時瞪大眼睛,吃驚地‘啊’了下,“天哪!你這也太背了吧!719是港籍,他爺爺都是南洋愛國實業家,華人總會理監事,鼎力支援改革開放。他自己也是個人才,麻省讀金融,按接待級別長住在這,不少老同事因他挨罰扣錢。待會你敲門可千萬莊重點……”
看來是個傲慢的傢伙,得離遠點。黎蔓聽在耳裡,淡淡謝過“情報”,臉上沒有流露情緒。
好在到了719,例行敲門“housekeeping。你好,服務員”兩遍後,裡面始終沒人應答。
那位貴賓沒在。她順利自行開門進入。沒遇到什麼麻煩。
只是整個套房擺滿質感昂貴的衣服、鮮花,畫作,雕塑。
夢一樣流轉漂浮的光線中,地上橫七豎八地散落鞋,絲織物,襯衫,別針、金屬扣……像個奢華的藝術品展廳,不像住的地方。
黎蔓小心翼翼避開那些看起來價值不明的物品,仔細搜尋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到底哪裡打翻了飲料,也分不清哪些該收拾、哪些不該收拾,完全無從下手。
可先放著等他回來再問“哪裡需要打掃”顯然不行。這位爺早上剛投訴過。
她不能成為第一天上班就被投訴的員工。
情急中,黎蔓蹲下來半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毯式檢查。最後在床邊摸到高腳杯碎玻璃,和一灘半乾的紅酒漬。旁邊還有件襯衫。被玻璃劃了個口子。紐扣也掉了個。
迅速清理碎玻璃、更換地毯後,她沒亂動其他的,帶著那件襯衫找到張莉:“這件衣服洗衣房能補麼?”
張莉嚇了一大跳,說話都結巴了:“天哪,你、你搞個衛生劃破了719的襯衫?!”
黎蔓不著痕跡地躲了躲橫飛的唾沫,“是客人自己扔在碎玻璃旁的。”
張莉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埋怨到:“唉呀,你怎麼不問一聲就帶回來了!萬一客人投訴怎麼辦?再說了,洗衣房縫個釦子上個拉鍊還可以,補破洞,你當他們是當代晴雯?”
再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黎蔓乾脆表態自己想辦法解決。張莉這才收聲離開。
過了會,之前那個阿姨,又從門後探頭出來:“她這個領班是接班接的。你找她啥用也沒有,還不如直接去洗衣房看看。”
襯衫上的紅酒漬確實需要儘快祛除。舅媽就在洗衣房,算算時間這會兒也上班了。
黎蔓抱著襯衫找到舅媽,沒敢透露是719的。只說洗乾淨帶回家補。
舅媽一摸料子,連連搖頭,“羊毛的。一不小心就縮水變形,不能漂白不能刷。紅酒漬已經幹了不一定洗得掉,我打上香皂泡倆小時試試看。你下班後再過來。”
黎蔓忐忑地先返回崗位。人生中第一次這麼緊張。擔心衛生沒搞乾淨被投訴,擔心未經允許把719襯衫送洗被投訴。五點一過,立刻打卡匆匆趕到洗衣房。
然後,她懸著了一下午的心終於死了。
舅媽頂著閃亮的寸頭,捧著襯衫和一卷同色羊毛紗線,告訴憂心忡忡地她:“這什麼伊夫聖羅蘭的襯衫,又貴又嬌氣,非常難打理,洗了很多遍,我手都搓白了,還是有印子。”
很淺的印子。一般客人可能會給予理解。但719那位如此令人聞風喪膽,很麻煩吶。萬一人家點名投訴,那她豈不一下子“出名”又賠錢?
走出員工通道放眼看去,雪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