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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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一瞬間,趙鈞心中狂跳,竟然連這杯茶水都端不穩了。
&esp;&esp;鬱白沒察覺到眼前人的僵硬,他努力睜開睡意朦朧的眸子試圖分辨來人身份,大約得出了什麼結論,於是癟了癟嘴,表達自己的不滿:“你怎麼才來。”
&esp;&esp;趙鈞怔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來晚了。”
&esp;&esp;鬱白半是清醒半是糊塗地駁道:“你天天來晚。”
&esp;&esp;縱使不合時宜,趙鈞卻忍不住想笑,笑著笑著又覺悲涼。他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任性又恣意的鬱白了?也只有這樣的時候……他收緊臂膀,半真半假地哄人:“以後不會了。”
&esp;&esp;鬼才信你……哦不,是鬼都不信你。鬱白不虞,悶悶地哼了一聲:“疼。”
&esp;&esp;趙鈞心裡一跳,忙探了探鬱白的額頭,觸手一片潮溼的溫涼。他摸不準鬱白究竟哪裡難受,便探尋著問:“是頭疼嗎?”
&esp;&esp;鬱白卻不答話,甚至連一直抓著他的手都鬆了開來——他好像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曾經的趙鈞了。趙鈞沉浸在“阿白到底哪兒疼”的思考中,到頭來也不敢瞎貓當死耗子亂治病,思量片刻,當機立斷決定去把隔壁隨時待命的餘清粥喊起來。
&esp;&esp;起身前他習慣性地順了順鬱白的脊背:“乖,我去找太醫,一會兒喝點藥就不疼了。”
&esp;&esp;鬱白反應很快:“我不喝藥。”
&esp;&esp;趙鈞當然不可能由著他鬧脾氣,邊起身邊答:“良藥苦口。”
&esp;&esp;他原本以為鬱白會皺著眉頭反駁一句“陛下這時候怎麼不說酸腐了”,就像他們曾經調侃嬉耍時那樣——然而他陡然感覺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顫抖。
&esp;&esp;鬱白在發抖,在他懷裡發抖。
&esp;&esp;僅僅“怕苦”這個緣由不足以解釋鬱白的現狀,趙鈞愣了片刻,陡然意識到鬱白恐懼的來源在何處——藥。
&esp;&esp;那是……那是昔日鬱白出現恢復記憶的前兆後,他為了延緩乃至消除鬱白記憶的恢復,令餘清粥暗中配置的藥。那些漆黑的湯汁由他親眼看著、親自哄著,一滴不剩地給鬱白餵了下去。或許是更久的從前,他強硬地撬開少年的唇齒,將濃稠的苦藥盡數灌入。
&esp;&esp;這一切,鬱白都知道了。
&esp;&esp;“我不喝藥……趙鈞,我不喝。”鬱白的眼眶有些紅,像是在淚裡浸泡久了的模樣。他含含糊糊卻堅定地重複著,揪著他袖子的手死活不肯鬆開:“水……水,我喝水就行。”
&esp;&esp;趙鈞沉默片刻,問:“為什麼不喝?”
&esp;&esp;他鬆開緊攬著鬱白的胳膊,逼迫鬱白直視自己,又一次重複道:“生病了,為什麼不喝藥?”
&esp;&esp;唯恐趙鈞會撬開他的嘴唇把藥灌進去一樣,鬱白死死抿著唇,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眼前之人的面貌扭曲成了極其古怪的形狀,如同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流離失所的亡靈,他是趙鈞嗎?還是他夢中那個罪魁禍首?或者說,其實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esp;&esp;縱使是現在,他也知道這時候和趙鈞硬碰硬是沒用的——這是他在過去多年的親身嘗試中得出的結論。鬱白避開趙鈞幽黑的眼瞳,低低地咕噥道:“我……我心裡疼,喝藥沒用……我不喝。”
&esp;&esp;山巒轟然坍塌,化為一聲久久的唏噓。
&esp;&esp;趙鈞閉了閉眼睛,重新抱住鬱白。
&esp;&esp;這是他 “好,我放你走。”
&esp;&esp;黑夜漫長而溫暖,然而黎明終究到來了,儘管它有時候並不意味著光明。
&esp;&esp;一場暴雨過後,深秋的枯葉都落盡了。望著門口佇立的身影,鬱白默然片刻,如同沒看見一樣冷冷轉過身去。
&esp;&esp;然而趙鈞卻走了進來:“阿白。”
&esp;&esp;“陛下有什麼事嗎?”
&esp;&esp;“你姐姐有訊息了。”
&esp;&esp;鬱白上下打量趙鈞片刻,無聲輕笑:“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