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告狀(第1/3 頁)
長公主殿下來時,自然是眾人跪伏迎接,長公主殿下走時,也自然是眾星捧月,無數人簇擁著,魏夫人親自恭送到門口還不算,無數命婦夫人、官家小姐,也都跪送到門口,儀仗重重,氣勢莊嚴。
一片嚴整的氣氛,卻被個小丫鬟打破了。
但凡貴人出行,除了儀仗之外,隨扈也是必不可少的。作為接駕的魏家,自然也要與之對應,所以也有一隊小丫鬟,伺候的甚至都不是長公主殿下,而是長公主殿下的侍從,攙扶她們上車駕。
魏家沒有家生僕從,所以小丫鬟們有點參差不齊,雖然穿了一色喜慶的衣衫,仍然露怯。扶長公主上鑾駕的時候,小丫鬟們都被宮女隔開,伺候在外圍。誰也沒料到隊尾會衝出一個小丫鬟,往地上一跪,高聲道:“請長公主殿下娘娘救救我們鎮北軍的遺孤吧!”
小丫鬟生得單薄,聲音卻又高又亮,把喧譁聲都壓下去了,眾人都為之一驚。盧文茵反應快,立刻道:“快打出去,哪裡來的野丫頭,敢衝撞殿下!”
平心而論,她這句話倒確實是為魏家考慮,可惜這地方是輪不到她做主的,長公主手下那姓蘇的女官立刻皺起了眉頭,看了她一眼。盧文茵也自知過火,連忙看向魏夫人。
就算魏夫人心狠手辣,敢在長公主殿下面前把這小丫鬟拖下去,也未必如願,何況她還不熟悉京中權貴圈的深淺,只會跪下來賠罪道:“臣婦的下人失禮,請殿下恕罪。”
長公主並未理她,早有內侍上前,把那小丫鬟抓住,長公主只淡淡道:“你是何人,上來回話。”
小丫鬟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瘦骨嶙峋,是個黃毛丫頭的模樣,趴在地上,瘦削脊背在喜慶的紅衣裳下發著抖,但口中的話,仍然句句清晰。
“回長公主娘娘的話,我是鎮北軍的後人,我爹是林字營的百夫長,叫作呂靖國,三年前在落鷹峽戰死了,我小名叫作二丫,我娘叫我二孃。我們就住在平安坊裡,已經快活不下去了。請長公主娘娘救命。”
“是林字營的人?”“真是鎮北軍?”周圍的人不禁低聲議論起來,其實京中夫人倒不敢議論,反而是鎮北軍自己的女眷,並不知道京中規矩森嚴,其中羅勇的夫人最驚訝,上來道:“小丫頭你真是我鎮北軍的遺孤,有事怎麼不和我們說……”
她一面說,一面想上前拉起這丫頭,誰知道人沒靠近,就被內侍瞥了一眼,道:“放肆。”只得退了下去。
其實她倒未必是真爽直如此,不過是怕這丫頭說出什麼不好聽的,想要趕緊拉她下去罷了。
“既是鎮北軍的遺孤,怎麼不找魏侯爺求助,反而找到本宮這來了?”長公主只淡淡問道。
不止長公主,這門口的滿京城的貴夫人,小姐,乃至於魏侯府的人,鎮北軍的人,也都在等著這小丫鬟的回答。
而呂二孃直接跪在地上,聲音帶上了哭音。
“回,回公主娘娘的話,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父親戰死已經三年了,撫卹金都花光了,阿孃說,仗沒打完,正是用錢的時候,不準給朝廷添麻煩。但奶奶病了,阿孃手受傷了,這個冬天都說過不去了。我聽說魏侯爺回京了,想上門求助,但是卻被擋在門外,我就自己簽了短契,進侯府做丫鬟,想賺錢給娘和奶奶治病。他們都說,魏侯爺是不會管我們這些遺孤的事的,但公主娘娘信佛,宅心仁厚,也許能救我們,我就大著膽衝出來了。”她仰著頭,滿臉都是眼淚,可憐兮兮地哀求道:“我知道我犯了罪,衝撞了娘娘,求娘娘只治我一人的罪,救救我娘和我奶奶,還有平安坊裡一百多戶街坊吧。不然這個冬天我們都要餓死了。”
她雖然一邊哭一邊說,但條分縷晰,句句情真意切,聽得夫人們中有心軟的,都為之悲傷,沈夫人也道:“殿下,聽這孩子聲氣,是個孝順善良的,想必不會說謊。”
長公主殿下只是平靜聽著,似乎在衡量她話中真假。正如葉清瀾所說,身為皇室中人,這樣被攔轎喊冤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如何處理,她自有分寸。
有經驗豐富的嬤嬤早湊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她看了一眼朝她點頭的蘇女官,才不緊不慢地道:“你說平安坊中還有一百多戶,都是和你一樣的遺孤嗎?”
“回娘娘的話,先前是火字營的嚴老將軍的夫人,她在嚴老將軍去世後一直住在平安坊,接濟這些落難的鎮北軍遺孤,後來我娘也搬過去了,大家就漸漸聚集在一起,有鎮北軍的,也有涼州當地的協軍,一共有一百多戶,大家互相幫助,也過了三四年了。但今年冬天特別冷,大家都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