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刺傷(第2/2 頁)
知道她說的是——魏禹山也曾念念不忘當初的事,冒犯了我,我不也沒有計較嗎?所以你也不該計較燕燕吧?
“葉小姐當然覺得這是冒犯。”崔景煜語帶嘲諷:“畢竟葉小姐最知道什麼叫人心瞬息萬變,燕燕也不必向別處學了。”
她被刺傷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仍然是那樣垂眉斂目的神色,但睫毛有瞬間的顫抖,唇也抿起來了。他在北疆無數次夢見過這場景,也許像魏帥說的,戰爭真的會磨損一個人的心性。他曾經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但此刻想的竟然是究竟哪句話最能刺痛她。
韓月綺說紫桐花,銜山月,打來給她做披風的白狐狸,他全忘了。就像那一場婚約一樣,是埋在沙漠裡的古城了,那天從天山下的冰河過,春汛把古時王孫的墓沖壞了,隨葬的珠寶和白骨都散落在河灘上。凌煙閣上的萬戶侯,不過如此。
這世上有什麼敵得過時間呢。
當年承諾的那個未來當然不在了,紫桐花,銜山月,都不再屬於他們,他們擁有的只有這一點遊絲般的過去,如同沙子一樣抓不住。
所以他要刺傷她,諷刺她,看著她平靜面容露出痛楚,看著她還為他有情緒的起伏,彷彿她還是他的葉清瀾,他也仍然還是她的崔景煜,他們還是在滿山桐花裡許下諾言的兩個無知的年輕人,不知命運的險惡用心。
但她畢竟是葉清瀾。
短暫的失態之後,她立刻又回到那個無懈可擊的端莊大小姐的模樣。
“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侯爺顯然也已經走出來了,都要在花信宴上解決婚姻大事了,我們再糾纏下去自然是冒犯。”她平靜地昂著頭,連牽著燕燕的手指也不曾顫抖一下,道:“好在當年的事我也已經忘了,請侯爺也忘了吧。我們各自約束好各自的人就行了。”
崔景煜的眼神都不是冷可以形容的了,一瞬間暗得如同烏雲壓城時的天空。
“好。”他連下頜角都咬緊了:“很好。”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也許是沒來得及說,因為盧文茵迫不及待地找了過來,大概是為了找個由頭的緣故,還帶著幾個夫人一起——雖然她並不知道葉清瀾和崔景煜當年的事,但能減少崔景煜和別家小姐的接觸總是好的。盧文茵看見他們只是在迴廊上對峙,中間還隔個燕燕,心裡以為真是為了燕燕得罪了崔景煜,葉清瀾在護短的事,所以剛要笑著開口道:“侯爺……”
崔景煜並沒有給盧文茵施展交際手腕的機會。
“我將在家中舉行封侯宴,佔一席花信宴,請夫人們通融。”他冷冷地道,半個身子都站在黑暗中,仍然英俊如同天神。
夫人們頓時大喜過望,一直以來,她們只敢朝魏禹山使勁,不敢對崔景煜下手。怕的是崔景煜年紀較長,不好擺弄,況且也冷面冷心,不像是願意參與京中這番盛事的樣子。花信宴從梅花宴至今,崔景煜一宴都沒參加,魏禹山倒來了幾次,說明魏家是有意在花信宴上定親的。崔景煜的侯位雖然高,前途也更好,但女方家是要自矜身份的,只怕姻緣攀不到,平白丟了臉面,失了身份,也怕官家另有賜婚打算。如今他自己入彀,夫人們怎能不狂喜。
相比英國公的高不可攀,連花信宴參不參加都沒個準信,崔景煜才是人人都有希望的狀元郎。
“這樣的好訊息,咱們趕快去告訴長公主殿下呀,殿下知道了一定更開心。”有機靈的夫人立刻道。
盧文茵自然也喜不自勝,不自覺看向身後的盧婉揚,夫人們有忙著回去跟長公主報喜的,有在算三天後是什麼宴的節令的,也有上來和崔景煜確認細節的。盧文茵最為熱情,上來笑道:“三天後正是蘭花宴,是大大的雅事,正適合侯爺辦宴席呢……”
夫人們將他團團圍住,崔景煜卻似不經意般看向迴廊的方向。
她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著燕燕離開了。
不戰而逃,確實是她的風格。
崔景煜意興闌珊,夫人們還纏著他要一個日期,連聲說著:“得在年前相看呀,不然元宵節走百病的事只怕要耽誤,侯爺你說是不是……”他也只是興致缺缺地道:“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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