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小小山雀傳奇(整合版)(第2/10 頁)
只有一方願意聽,一方願意講,才能稱得上是“溝通”。
來到教堂的,自是希望贖罪的,橋已伸來一大半,只要神父願意稍微搭把手,就能成立——換句話說,就算那人來的不是教會,而是什麼酒肉派對,也不會有多大的差別。
最近精明的人越來越多,苦日子會把人逼得精明——精明的人是教會的敵人。
據說七神很久以前展露過神蹟——但那畢竟太過久遠,越來越多聰明人開始把金幣留在自己手裡,換件衣服,換塊麵包,而不是去傾聽虛無縹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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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真是太謝謝您,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實在是感謝您,我會捐些香火錢。感謝太陽之神。”
訪客說。
要是去街上佈道的時候,那些人也是這種蠢蛋——官方的叫法,是虔誠者——那該有多好。
更小些的時候,她同神父說這些話,被打了一頓。
“神父,我工作掙了些錢,請你……”她對神父開口。
“伸手。”神父回過身,剛剛還柔和的表情變得冷峻。
她放下手上的十來枚銀幣,伸出手。
她知道會發生什麼,一如既往,
教訓分為教和訓兩個方向,神父會教他們什麼是正確的,並要求他們這麼做。如果做不到,就要挨訓,無論是他們,還是他自己。
神父的表情和用詞很精確,從不給人誤會的餘地。
“說!向太陽之神懺悔!”
神父每打一下,便說一句話。
“……向太陽之神懺悔……”
她疼得身子一抖,但還沒有縮回手。
“說!你不應行盜竊之事!”
“……我不應行盜竊之事。”
她口中機械地重複著神父的話,眼睛還是忍不住向那幾枚銀幣瞅去。
報亭的年輕店主使勁揉著眉頭,一邊說著以後不要來了的話,一邊嘆氣,又一邊偷偷給她加了幾枚銀幣。
賈斯珀在很遠的地方朝她擠眉弄眼。
打贏了架,也只有懲罰。這世界就是這麼不講理。
神父不會知道這幾個銀幣是乾淨的錢,因為她不會說出口。
每個人畢竟都是孤島,沒有信使,沒有橋樑,誰也不會理解別人。不是神父的錯,是她一遍又一遍將橋樑推翻,一次又一次驅趕走信使。
神父完全沒有做錯什麼。
她的確偷了錢,雖然是兩碼事,但她確實偷了賈斯珀的錢,的確是她辜負了神父的期待和信任。
“說!今後再不會犯!”
“——我做不到。”她回答,“我做不到不再偷竊。”
她向神父說過,拋棄她吧,拋棄他們吧,種子不該拖累已長成的大樹,寄生斛會抽乾大樹的血液,本應結出果實,本應為更多人庇陽去暑,這樣的大樹,會早早倒下——他承擔了過多不該承擔的職責,無用的職責。
神父說,他放不下。
和她不一樣。她的孤島只是一座荒島,雜草叢生,空無一物,沒有兔子小羊小雞小狗,就只是荒蕪的雜草,而神父的島上散發著聖光,指引著虔誠者的朝拜——雖然是蠢蛋,但蠢蛋也該有蠢蛋的救世主啊。
她在教堂裡,閉上眼,能看見的是許多艘小船,數不清的橋樑,向教堂伸來……
但她預想中更嚴苛的斥責並沒有到來。
神父皺巴巴又幹癟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口中禱言念出,她手上的傷,身上的傷都好了許多。
“為什麼又犯了?你分明昨天才答應過。”神父口中嘆出白霧,左手隔著兜帽揉著她的腦袋。
——
12月17日,小雨。
神父有一本小巧的日記本,紅線和藍線纏繞著打結束起來,嚴禁孩子們觸控翻看,他白天忙碌神職,夜裡照顧孩子們,而深夜,在教堂外,記錄這一日平靜普通的經歷,是神父的愛好。
寥寥幾筆勾勒大小平常,雲捲雲舒,很符合神職人員的形象。
小山雀也喜歡深夜,喜歡洗浴後,躺在教堂屋頂上,可以不顧形象地大字躺,不罩上帽衫,蕩著光腳丫,看看星空和海潮,自由擺弄遊蕩者把戲,或其它能自己一個人玩的玩意,享受獨屬於“真實的自己”的時間。
偶爾會看見神父在樓下記日記——他以前會點燈寫筆記,後來到室外借免費的月光,再後來,連墨用不起,就用些不能吃的植物的汁水、用炭灰,整本日記五顏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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