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塵如昨夢(第2/3 頁)
潛伏暗處,試圖以一支青簪結果這個逼宮弒君後、又肆意凌辱她娘子的暴徒。怎料西羌人身手過人,輕易化解一場可笑的刺殺。
春見拼掉一條命,凌遲致死,不過換來他右臂一道窄窄傷痕。
和一夜長無盡頭的蝕骨折磨。
他今夜還會來的。
披上外衣,崔妙璩撐著榻沿勉力起身,行屍走肉般,一步一步,朝門外挪去。
俟斤玉奴留下的西羌武婢目露兇光,持刀攔路,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她置若罔聞。
“索性你們便殺了我。”
她回以顏色。繼續前行。
她們當然不敢殺她。
燕翼宮中高懸的明珠,崔貴妃的美名廣及四海,否則那西羌狂徒也不會斬殺寶光帝后,血未拭去,便急急登堂入室,將她佔有。
尚且食髓知味,又怎捨得讓她就此凋落。
崔妙璩便在她們嘰裡呱啦的叫嚷聲中,攜了個定窯細白瓷碗,視若無睹地走進廊下春色中。
武婢們如臨大敵,亦步亦趨跟緊她。
“勞駕。”
崔妙璩小立風中,從前燦若芙蕖的容顏如今已似灰敗之木,只一雙灼灼眼眸亮如妖鬼。
她喚殿後兀自打掃的小宮女:“替我取一碗水來。”
視線凝著蜿蜒流動的血水。
小宮女俱是一愣,先前的鄙夷和輕視化作驚恐。
崔妙璩無視她們看瘋子的眼神,輕輕一笑:“人都死了。留個念想。”
……
是夜。
月色如水,照見巍峨宮城四下澄明。
俟斤玉奴渾身酒氣地踏入椒花殿。
武婢向他稟報今日異常,西羌人聞言傲慢道:“左不過是中原人可笑的厭勝詛咒之術,又能奈我何!”
語畢,他分紗拂簾,直入內室。便見那花嬌玉軟的美人端坐榻邊,清冷如九天姮娥。
俟斤玉奴只覺酒意分做兩股,直往頭頂和下腹竄去。適才蕭玉華的斥責與盤算皆拋諸腦後。
他撲了上去。
男人的呼吸如同陰冷的蛇信子,沿著四肢百骸肆意蔓延,沁入肌理骨血,彷彿最惡性的毒藥。崔妙璩默不作聲,微仰著頭,柔順如羔羊。
輕舒玉臂,她盡力將其攏入懷中。
俟斤玉奴頭一次感受到美人的小意溫存,飄飄然如飛雲端。正快意地喘息著,不曾留意到,女子藏在如雲發髲後,閃爍詭異光芒的黑眸。
……
李應與宋儉的聯軍以靖難之名攻入西京,圍剿蕭玉華,已是三日後。
宮變當時,皇后李仙鳧便藏進密室,不僅躲過一劫,還又設法向駐守北幽的宋儉千里傳信,這才解了亡國之困。
俟斤玉奴與宋儉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拋下溫玉軟香便持刀出門應戰,徒留錦衾上暗沉的血漬與惡臭。
椒花殿天下大亂。
武婢原想殺死她,又畏懼西羌首領若得勝回來只見屍首,也會叫她們身首異處。猶豫再三,終是棄她不顧,轉而趕去支援。
宮室空寂,崔妙璩默然等待。
從白天,到子夜,終是等到了,西羌人與宋儉戰場對峙時,癰毒發作,叫大齊戰神一刀斬落馬下的訊息。
賊首既已伏誅,宋儉等乘勝追擊,兵分兩路,前有長驅直入,後有狙截援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蕭玉華,並當場梟首。
大齊重歸蕭室。
崔妙璩等到了痛恨之人的死訊,卻也等到自己殉葬的旨意。
皇后李仙鳧親來椒花殿傳訊。
端方雅正的世家貴族女子,身服國孝,素衣禿髻,如雪般纖塵不染。
崔妙璩看了只覺刺眼。
情知大難臨頭,皇后只顧自保並無可指摘之處。換作她自己,大概也不會做得更好。至少她未必能在自保之餘,扶大廈於將傾,真正做到心繫江山,母儀天下。
與之對比,她不過是個失身夷狄、合該殉葬的禍國妖妃罷了。
崔妙璩冷淡地想。
她開口,聲音啞然:“妾……十九為君婦,陛下待妾,情深義重,並不計較妾曾許過他人……”
他自是不會計較。本是彼時身為皇太子的他壞了崔妙璩的姻緣,將她強行納入東宮。
“……陛下待妾如寶似珠,愛重遠勝他人,如今既已山陵崩,按理,我也不能獨活。”
按理。
李仙鳧靜默等待她細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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