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春蹴鞠(第1/3 頁)
陸昀稍稍側目,略帶打量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只消一眼便確認了是她無疑。陸昀的胸腔中陡然生出一絲癢意,似有東西在輕輕抓撓他的心臟,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這樣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僅僅只在數息後,那女郎忽地抬起首來,正巧對上陸昀投來的清潤目光。
那一瞬,沈沅槿拿著糕點的手懸停在了虛空中,遲疑片刻後方回過神來將其擱至小碟上,不緊不慢地拿起巾子擦手。
陸昀的眸光清亮坦蕩,無半分輕浮猥瑣,加之先前兩回見他,印象都不差,故而並未因他的目光產生不適之感。
她這廂倒是沒什麼,然而那邊的陸昀卻是在與她對視後,一顆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那雄渾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砸進耳中,不容他忽視分毫。
彼時的陸昀佯裝鎮定,緩緩移開視線,又往杯盞中添了些茶湯,而後執起茶盞細呷起來,彷彿剛才只是不經意間瞥見了她一眼。
沈沅槿見他垂首吃茶去了,方想起自己原本是要吃些微苦回甘的茶湯解膩的,遂端起茶碗送到唇邊,專心去欣賞臺上的歌舞。
今日天氣清和,白玉浮雲,那陽光不大曬人,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席上觥籌交錯,一派祥和喜慶的景象。
陸鎮似乎對伶人們用心表演的節目毫無興致,自斟著酒徐徐吃著,一雙鳳目平視前方,偶有往別處看的時候。
有那麼一兩回,陸鎮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那抹藕荷色的身影。
如此精心裝扮過後,倒也有了幾分貴女的樣子。陸鎮暗歎一句後便將目光移開,繼續吃酒,不待歌停舞罷,離席往園子深處閒步。
他回來時,眾人已不在席上,大多三五成群地各自玩去了,或蹴鞠捶丸,或投壺賞景。
淡淡掃視四下,就見前方假山外的曠地上,陸綏正纏著沈沅槿玩蹴鞠,沈蘊姝坐在近處涼亭中看她們玩飛弄。
春日的金光傾斜而下,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篩在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耀眼光團。
沈沅槿藉著在現代時踢毽子的基礎,學習起白打蹴鞠的花樣和招式來,自是要比白紙一張的孩童簡單許多。
況她素日裡,以腿、膝和背接球,將那氣毬高高顛起。
陸鎮的目光匯於一處,腳下的步子自隨之停頓,立在那遊廊下,眸色幽深。
陸昀與人坐在海棠樹下的石椅處說著話,見一顆氣毬往自己砸來,竟也不躲,還是在身旁男子的拖拽下,被那球擦腿而過。
不遠處的陸綏眼見自己踢出去的氣毬險些傷到人,顯是有些嚇住了,臉上的笑意化作無措,囁嚅道:“永穆不是,不是故意的……”
“無妨的,阿姊知道永穆不是故意的,阿姊陪綏綏過去與人道歉可好?”沈沅槿半蹲下身子淺笑著安撫她,極為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頂。
她的笑容和話語給陸綏帶去了極大的安全感。陸綏不再緊張害怕,認真點了點頭。
沈沅槿觀她神情輕鬆了一些,這才起身牽起她的手,朝陸昀那處的方向走去。
那球乃是充氣的空心球,較之南朝前的實心球更為輕巧圓滾,便是孩童,亦可將其踢高踢遠。
她二人行至半道,陸昀已將那踢出場的氣毬尋來,捧在手裡。
沈沅槿屈膝與人施叉手禮,“永穆年幼,一時不察錯了方向,驚擾到二位郎君,特來致歉,可有傷到郎君?”
他二人見狀,忙不迭回一禮,陸昀那廂俯身將氣毬還給陸綏,溫聲道:“無妨,那球並未落到某的身上來。永穆不過四歲的年紀,便是及了弱冠的郎君亦有踢錯的時候,何況是永穆這般年紀的小女郎呢。”
陸綏接過球,紅著臉同他道了句抱歉。
她的話音才剛落下
,陸昀卻是勾唇一笑,語氣輕鬆,言笑似的口吻:“若真個細論起來,某該喚永穆一句皇姑才是。”
沈沅槿原以為他們會是堂兄妹的關係,卻不曾想,竟是姑侄關係,如此看來,這位陸司直應是年長陸淵二十餘歲、已故老陳王的孫輩罷。
正想著,又聽陸昀禮貌問道:“某瞧著娘子頗有幾分眼熟,大抵從前在何處見過,敢問娘子尊姓。”
只問了她的姓,而不問名,約莫是端方守禮慣了,生怕自己會唐突了她。
於沈沅槿而言,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似他這般令她感到舒服的男郎並不多見。
沈沅槿沒有片刻的遲疑,當即據實相告:“妾姓沈。”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