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松嶺茶(第3/3 頁)
梁王府的圈子裡中去,是以半點也不在意陸鎮對待她的態度,他剛才的舉動,她更不會放在心上。
天邊烏雲散去,陸鎮也走遠了,沈沅槿不由輕出口氣,抬眸望一眼清澈天空,提裙下了臺階,步履匆匆地離開風晚樓。
歸至屋中,辭楹已睡了一覺醒來。
辭楹見她小口喘著氣進來屋裡,勉強撐起身來,“娘子怎的這時候方回?”
沈沅槿在她對面坐下,自斟了一碗放溫的茶湯來吃,“方才在園子裡躲了會兒雨,不免回得晚了些。那雨下得突然,我才要過風晚樓,誰知那花架下竟巴巴站著個女郎在那兒淋雨,便將傘借與她先回去換衣裳了。”
辭楹知她心善,況屋裡還有兩把傘可用,倒也沒有糾結此事,只關心她是否被雨淋到。
沈沅槿搖頭說自己沒有淋溼衣裳,而後開啟僅剩的糕點和果脯分做兩份,一份留著她與辭楹吃,另一份則親自送去沈蘊姝處。
正房內,陸綏在窗下的小几處握筆畫畫,聽見有芙蓉酥吃,立時擱了筆,興沖沖地迎過來,甜甜的嗓音喚了她好幾聲阿姊。
沈沅槿一把抱起陸綏,將她安置到羅漢床上,先叫她洗手。
陸綏十分乖巧地自己洗手,小嘴裡還不忘重複一遍沈沅槿交給她的話:吃東西前要洗手,這樣才不會病從口入。
那邊月牙凳上的沈蘊姝見沈沅槿發上除一支銀鈿頭釵子外,再無其他首飾,便叫盈袖去將她的螺鈿妝奩取來。
沈沅槿聞言,頃刻間明白過來她要做何,偏頭去看盈袖,連聲將人攔下,“姑母前兒送我的首飾還在妝奩裡吃灰呢,委實不缺什麼。我同姑母保證,永穆生辰那日,定會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些,斷不會給姑母和永穆落面子。”
盈袖頓住腳步,待沈沅槿說完,回首看一眼被她哄得滿臉堆笑的沈蘊姝,笑盈盈打趣沈沅槿道:“三娘在咱們院裡一貫不缺話說,只一見了外頭的人這嘴裡就沒了話。”
“過來吃塊芙蓉酥吧。”沈沅槿叫她的俏皮話說得笑眼彎彎,招呼她過來一起用糕點。
一屋子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沈沅槿在此間用完膳,陪著沈蘊姝母女去園子裡逛過一回,夜裡拿綵線打會兒絡子打發時間,沐浴過後往床上沉沉睡了。
又兩日,至三月二十一,陸綏四歲生辰日如約而至。
沈沅槿清晨起身,穿衣洗漱畢,坐於妝臺前,辭楹為她疏了新學的雙蟠髻,髮髻正中以銀孔雀銜珠冠子為飾,左右各配一支銀鎏金折股釵花鈿。
“娘子生得白,那藕荷色甚是挑人,難得倒襯娘子的膚色。”辭楹自覺今日為她梳的妝發極好,將人從月牙凳上牽起,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沈沅槿不願惹人注目,身上的裙衫是挑了半舊的穿,發上頭飾亦不以金飾為主,面上未施脂粉,只淡掃蛾眉、薄塗口脂。
辰時一刻,二人出了門,往正房去。
進了門,就見陸綏穿一身喜慶的金線刺繡紅裙,頸上掛著嵌珍寶金項鍊,一張小臉白裡透紅,像是工匠精心雕刻出來的瓷娃娃,惹人喜愛。
上晌悄然而過,午時過後,陸趙宗親接連攜禮而來。
陸鎮這輩人中處在孩提期的女郎鮮少,除年長些出嫁了的,獨陸綏這麼一根獨苗苗,自然頗受眾人矚目。
此番聖人雖未親自前來,卻也派了宮中的黃門特地趕來送賀禮。
沈沅槿因原身姑母的緣故寄居府上,也是客,自不必去府門處迎接賓客,只在女賓席的末位上坐著。
尚在京中的宗室相較前朝算不得多,故而一刻鐘後,人已來得差不多,婢女呈了曲目單子進前,陸淵抬手接過。
陸昀因來得晚了些,自個兒尋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沈沅槿料想,這點曲點戲的環節定然輪不上她,小几上的瓜果點心不可辜負,遂先飲了兩口茶湯潤喉,而後拿起一塊透花餈。
男賓席上,陸昀心中存著事,饒是那臺上伶人懷抱琵琶奏起《蜀國弦》,亦未能勾起他聽曲的興致,直至抬首添茶時,眼尾餘光瞥見一抹藕荷色的身影。
像極了日前在橋山上遇見的那位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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