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第1/3 頁)
考官都在明面兒上夸人了,這場考核能否過關,裴玉澍心裡有了底。
心裡雖然歡心,卻也要趕著當夜的船歸家。船搖搖晃晃地穿過海霧,裴玉澍遠遠瞧見家裡那破石屋又沒光亮。
她才為考核高興起來的神色慢慢地僵下去,只覺著這雨潮得讓人心口憋悶。
裴玉澍進門,屋裡泛著黴味,桌上碼著一個空碗,竟是吃剩下沒洗的。
她眉頭一皺,趴到米缸前,就瞧見數月前縣裡賑濟來的米只剩下幾粒。
裴玉澍餓得很,火氣騰地上湧,肚子裡又是一陣絞痛,只得開啟水缸,稀裡糊塗喝一場,直到喝飽了才抬起頭來,盯著閣樓眼裡全是怒意。
她爹孃在的時候,給這小屋隔了閣樓,打地鋪入睡不易受寒。
上去,就見一個男子背對她躺著,寂夜裡呼吸聲顯得粗重,聽得令人心煩。
她家這睡美夫寬闊的背脊上還纏著棉布帶,是先前受傷留的。
裴玉澍摸著黑過去,終究還是罵不出口,也不知吵醒他沒,只在邊上躺下了。
日日這樣糊里糊塗地過著,家裡吃不上飯,外頭受人非議。
她真怕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不知不覺睡意襲來,夢裡風浪喧囂,海霧深重。
裴玉澍的手攥著麻繩,虎口磨得血淋淋的,帆收下來,船身方穩了許多,她才喚人一同來拉鉸鏈。
這片海是她們養著珊瑚的地方,一年前投下了數個鐵籠,隔了這麼久,上面的珊瑚也該生了不少。
只是眾人臉色皆差,都怕連月的大風大浪把珊瑚衝死了。
要知道珊瑚一年才生二尺,大家都傾注了心血,盼著能得一株大的。
鉸鏈一點點上來,鏽掉的輪子咯吱咯吱直響,令眾人的心跳越來越快。
鐵籠出了海面,那領頭的夥計“哎唷”一聲,尖叫著摔到地上。
裴玉澍一抬頭,更是臉色煞白,嚇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那籠子上勾著一個死人,渾身破爛的衣裳滴滴答答地淌著血水。
而籠子上,除了厚厚的牡蠣殼和幾株斷掉的珊瑚,其他全是碎屑。
暴雨傾洩,淋得一船絕望的人驚惶不已。
眾人把那死人放下來,卻見他還能往外邊吐水,便知道讓他吐乾淨就能救活了。
可一船人皆是災情裡飢一頓飽一頓的漁民,家裡每多一個人,都多一分餓死的風險,紛紛拒絕搭救這男子。
唯獨裴玉澍拂開他沾在臉上的亂髮,望著那張端正俊俏的臉下了決心。
“由我帶回家養著吧。”
說到底還是因為見色起意,裴玉澍初次見他,心裡便生出一些小九九來——
她都破產了,撿到這樣的俊俏郎君,哪怕不自己留著,賣了也值錢啊!
然而隔天,裴玉澍親自從溫家娘子處借了米粥,刻意嬌俏地捏著勺子喂到男子嘴邊,這撈起來的美男非但沒答謝,反而冷著臉推開了她。
裴玉澍裝賢惠的小指頭和微彎的嘴角一同落下。
完了,是個養不親的,賣了吧。
下一刻,對方翻身而起,扣住她的手腕欺身壓至榻上:“你是何人派來的?”
兩人靠得極近,對方強勢的氣息與冷厲的眼神讓裴玉澍一哆嗦。
他撩起裴玉澍指尖的勺子,貼到她唇邊道:“這是什麼?難道里面下了毒?”
裴玉澍咬著勺子,咕嘟一聲嚥下他喂進來的米粥,良久杏眸輕眨,含糊道:“好吃的,沒毒啊。”
那人眼眸微眯:“那你餵我做什麼?“
裴玉澍心安理得地說:“養你。“
對方愣了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竟然輕笑起來:“你連我是何人都不知道,就想養我?“
“哦……”裴玉澍這才想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八郎。我是諸□□捕魚的,被匪寇所傷……多謝娘子相救,告辭。”對方鬆開裴玉澍,正要起身,卻猝然捂住了腹部。
裴玉澍著急地拉住他:“哎呀,你的傷還沒癒合。”
八郎忍痛停步,又被裴玉澍故作嚴厲地叫住:“你不準走!我家的珊瑚田全給毀了,就撈上來你一個人,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你得……”
八郎皺著眉笑起來:“難道姑娘想要我以身相許?”
裴玉澍臉一紅:“不,你得賠我錢。”
她倒不會真的讓他賠錢,可八郎也沒有與她更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