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第2/2 頁)
小兔崽子,就會給人找麻煩。
似乎應他所想,樓上又傳來悶悶的踱步聲音,確實像是某種動物四肢著地,到處覓食,還隱隱透著些不耐煩,撞翻了銅盆,哐噹一聲。
老陸怕小崽子把屋頂給他掀咯,噔噔噔就跑上去了,健步如飛。
宋玉熙看見阿五在門口打瞌睡,口水都要滴到藥草裡了,伸了只腳把藥草挪開,阿五摸魚經驗豐富,人一來就醒,醒的卻是一副空殼子,睜著兩隻無神大眼睛繼續碾藥,撲了個空。
“哈哈哈——”宋玉熙難得笑出聲。
阿五憨厚地撓撓後腦勺,雙手作揖求她不要打小報告,師父總說他這個關門弟子本就沒有慧根,再偷懶,就把他給關在門外。
老陸上了樓,看見一身白色中衣的年輕人斜倚窗臺,披散著頭髮,昂首如鶴,彷彿紅塵盡拋,不在眼中。
肩寬體舒,即便倚在那裡,也自成一派風流態度。
“老陸,嗯?”年輕人的眼裡,閃著促狹的光。
“你不在家好好禁足,到處亂跑,小心皇城司的人把你拘了去。”老陸嘲諷他,逞口舌之快有什麼好處,雖然本朝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流放,他老陸走南闖北哪裡都去得,這位可是金堆玉砌的人物,哪裡吃得了半點苦。
少年意氣。
並不因為身上官袍而緘口不言。
陸九齡看著藥房空蕩蕩的後院,想知道方才慷慨陳詞的小娘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於醫藥一道有如此獨特的見地,連行醫三十年名滿杏林,從六品的太醫丞,叔祖父陸慈都對她言聽計從。
陸慈被逐出陸家已經二十年了,他常年在外行醫,多年不回玉京,回玉京是因為師父馮至道辭世,陸慈代其子扶棺,送師父回家鄉安葬,突然就被召到宮中做了太醫丞,外頭的人都沒把他和當年陸家被逐的三子陸慈聯絡到一起。
陸九齡是唯一知道的一個。
蓋因陸九齡是跟隨其祖父一起長大的,他的父親陸藉輾轉各地為官,母親不願與丈夫分開,卻又擔心他的功課落後於其他玉京同齡人,就把他一個人留了下來。
陸慈被逐出陸家不關陸九齡祖父的事,兩兄弟感情很好,常有書信來往。陸九齡從小就能收到很多叔祖父從大虞各地寄來的禮物,大多時候是書本,不囿於科舉經典,詩書、遊記、小說、札記、醫書藥典無所不送,看了還要寫讀後感,以至於陸九齡從小見了外地送來的節禮就會躲出家門。
陸九齡五歲會拿筆寫字,寫的第一封信就是給在外行醫的陸慈,那封信的內容陸慈到現在還記得——“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及至陸慈回京做了太醫,陸九齡便常來看他,陸慈無兒無女,弟子也都出師不在身邊,陸九齡率真自然,又與他志趣相投,自然比一般親戚更親近些。
“家裡吵得厲害,出來避避。”陸九齡隨手挽了髮髻,套上外衫,抬步就要往樓下去,“萬幸今日我來了,您這院中有奇人,也不引我認識認識?”
老陸連忙攔住,陸九齡是玉京名人,年輕小娘子沒有幾個不認識他,若被人認出來,恐怕這一身油光水滑的“猞猁皮”都要叫人扒了。
“不妥不妥,人家是年輕小娘子,未有婚約,你若入夢,她將來如何嫁人?不要拖累了人家——”老陸所言非虛,如今玉京不少小娘子揚言非陸九齡不嫁,一時間辦婚禮的人家都少了許多,請他去看相思病的,更是絡繹不絕。
更何況馮娘子戒心極強,一向獨來獨往,相識兩年,老陸只知道她姓“馮”,大約是楊樓街上某位官宦人家的女兒。
其實老陸也有私心,馮娘子提出的奇妙構想僅靠他一人是實現不了的,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叫陸九齡攪和了。
陸九齡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沒料到對方竟然是個年輕的未婚女子,唐突求見,確實不妥,只得作罷。
老陸記得房中有幾本無名醫書,記錄了一些宋玉熙提到的東西,正要找出來研究研究,這才發現房裡凌亂不堪,洗臉的銅盆掉在地上,被褥攤開在床上,陷下四個小坑,似像某人偷懶走捷徑,手腳並用從上面爬過。
陸九齡聳肩攤手,無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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