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龍舟(第2/4 頁)
大概意思是:“鷺江村那幫兔崽子欺人太甚,趁著我們龍舟隊陣容不齊,就想篡位,這簡直是痴心妄想,最快的龍舟隊只能是康樂村的,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好好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
此人正是龍舟隊的現任隊長,也就是楊守安他們要找的房東老雷。
老雷今年剛好六十,但無論是外表還是精神頭都和五十出頭的漢子沒啥區別,他是康樂村的本地人,早些年在湖北打過工,也在佛山辦過傢俱廠,積攢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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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父母去世,便回到了廣州繼承家業,名下有地,有村裡的股份,有七八棟樓房,還有像是製衣廠、飯店這樣的產業,屬於那一批日子最舒坦的廣州“原住民”群體。
面對這樣一位即將決定自己“生死”的大佬,楊守安和阿四自然是緊張萬分,結果兩人還在想著如何開口介紹自己,老雷就已經率先看到了他們。
“你哋兩個站噉做啲咩?仲唔快啲過嚟換衫。”(你們兩個站那幹嘛?還不快過來換衣服。)
兩年在廣州的生活讓楊守安和阿四都已經會了點粵語,但老雷的口音極重,語速又快,冷不丁地這一聲招呼讓兩人直接愣在原地,不敢確定自己的耳朵。
“今日鬼咁黑仔,兩個外江佬,話都唔聽唔明。”(今天真倒黴,兩個外地人,話都聽不明白。)
眼看老雷已經罵起了娘,楊守安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哪裡再敢怠慢,趕緊小跑幾步,從地上的塑膠筐子裡拿出兩件隊服,遞給阿四一件,然後矇頭把餘下的一件往自己身上套。
“雷叔,我們是慧嫻姐介紹來的,您放心,我們在老家就是划船的好手,只要稍微訓練一下,肯定能達到您的要求。”
一條胳膊和半個腦袋還沒鑽出衣服領口的楊守安迫不及待地向老雷“推銷”著自己,但顯然對方並不吃這套,而是帶著兩人來到河邊,指了指面前修長的龍舟說道。
“後生仔,想要造這條龍舟,需要經過底骨、腳旁、大旁、彩盤、花旁、夾旁、龍纜、打磨上漆八大工序,以及另外小工序一百多道,就算是上漖的老師傅,最少也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
“還有船尾這隻龍舟鼓,先要在番禺上滘選木、製作鼓桶,然後再在我們海珠區的大塘村完成蒙皮、粗細刮皮、試音打釘等等步驟,這鼓皮用的是水牛的後勁部位,兩百張皮裡面才能挑出一張來,要皮脂少、疤痕少,不厚不薄,纖維韌性足夠好,鼓聲才能更加響亮。”
“你們再看龍頭龍尾,多有神韻,這可是梁鎮洪老爺子的手筆,像這種古法雞公頭的樣式,現在整個廣州都沒幾個了。”
老雷如數家珍,雙眼裡滿滿的都是自豪,他們這一輩人極度重視宗族關係,而扒龍舟本身就具有強烈的宗族色彩,不管是趁景還是鬥標,本質上都是透過宗族實力的較量、展現,以達到加強與鞏固族群聯絡的目的。
廣州的龍舟圈子裡有這麼一句話:“贏了拿獎金,輸了跪祠堂”,可見這項活動的重要性已經上升到了宗族使命的層次。
聽著老雷的介紹,楊守安和阿四兩個人愈發戰戰兢兢,尤其在知道眼前這艘龍舟價值好幾十萬後,更是嚇得趕緊與其保持足夠的安全距離,生怕不小心碰壞一根龍鬚啥的。
“慧嫻幫你們說了不少好話,但想真正坐到這艘龍舟上,靠那些虛頭巴腦的沒用,上去和他們一起訓練,如果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認可,我就同意你們代表康樂村參加這次的比賽。”
話說到這份上,楊守安覺得自己要是再磨磨唧唧就太不男人了,當即接過船槳,和阿四一起站到了隊伍的末尾。
但很快他們就驚奇地發現,老雷竟然也上了龍舟,他沒穿隊服,而是光著膀子,直接往龍舟鼓那一坐,兩根棒槌緊握手中,竟是承擔起了鼓手的重任。
“你們別小看雷叔,這些年我們龍舟隊能夠戰無不勝,全靠他的指揮,什麼時候要轉向,什麼時候要發力衝刺,都由鼓點說了算,村裡大傢伙都知道,龍舟隊的橈手可以換,但雷叔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
身邊的龍舟隊隊員興許是看出了兩人眼裡的震驚,歪過頭來介紹了一遍老雷的光輝事蹟。
楊守安才意識到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之所以能夠那麼囂張,並非單純仗著資歷和年齡,而是真有兩把刷子,在整支龍舟隊伍裡屬於類似靈魂人物的角色。
一整個下午的訓練極為辛苦,老雷壓根就沒把楊守安和阿四這兩個“新人”當“人”,一有點失誤就會大聲呵斥,哪怕是累到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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