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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因為他從不陳鋪開和陳牧成那段感情有關的一切,所以楊蒼也不自打沒趣地追問,沉默地喝到一半,地上全是空易拉罐,他突然望著遠處說不知道。
楊蒼問他什麼不知道,他的臉嵌進那面幽黑的夜,迎著簌簌的風地出聲。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他走了,我覺得心臟疼得厲害。”
“他沒走前,我以為是我太痛苦。”
“我以為他走了就好了,他走了我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地繼續過我的生活。”
“但他走了,怎麼還是這樣。”
楊蒼一時無言,醍醐灌頂地意識到什麼,定住一樣捏著一罐酒,久久才回神。他感到不可思議和難以理解:“你非要用這種方式才能來確認什麼?”
“嗯。”
“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楊乘泯說。
矛盾又不矛盾。因為有人死了,抵消什麼似的死了,楊蒼和楊乘泯自然而然就這樣了。又因為陳牧成走了,得不到一點音訊的走了,所以都不用想辦法去找補什麼拾回什麼握手言和什麼放下什麼,楊乘泯和楊蒼自然而然就像是一對真正的兄弟了。
“何必呢?”楊蒼為楊乘泯考慮,楊乘泯因為陳牧成受罪,一刀傷和次次無功而返的挫敗,他真心實意地覺得楊乘泯純屬是自己折騰自己。一段不過是陳牧成單方面糾纏的戀愛,何必呢。甚至因為種種原因,他不認為,楊乘泯真的在那段戀愛裡對陳牧成生出什麼感情。
人走了,就走了,人走了,就什麼都結束了,既然都走了,換個人去執著也都一樣。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楊乘泯的回答完全不符合問題邏輯:“這重要嗎?”
“行。”楊蒼繼續問:“還要繼續找?”
“再找一找吧。”
他說他還有些地方沒去,楊蒼不知道那是多少沒有目的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以一個怎麼樣的方式來不停地找陳牧成。
一段時間後楊蒼出差,國外一個繁華城市的街頭,楊蒼偶然撞上找陳牧成的楊乘泯,沒有風度形象,沒有生人勿近,風塵僕僕的來,操著一口流利清朗的英語,在異國他鄉,禮貌地攔下一個又一個路人,禮貌地給分發一張又一張不太像陳牧成的畫像詢問。
“您好,您認識這個男孩兒嗎?”
“您好,您見過這個男孩兒嗎?”
為什麼是不太像陳牧成,因為陳牧成什麼也沒有給楊乘泯留下,甚至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連合照也沒有拍過一張。楊乘泯只能憑著記憶裡他的樣子,找專門畫人像的人畫出來。以此最笨拙最簡單的方法,來不知疲倦地大海撈針。
是的,毫不誇張,陳牧成走了多久,楊乘泯就這樣找了他多久。
“你回去找一找。”楊蒼的話兀然止下,“一個保險櫃,裡面有一些你的東西。”
“還有一些,我不想說了。”他開門,送客,“回去問,該是他自己告訴你。”
天依舊是暖的,甚至熱起來,太陽柔柔綿綿地浮在頭頂,陳牧成脫掉襯衫,搭在胳膊上,一邊走,一邊想,他應該在這座城市找個工作了。
路邊高樓大廈林立,五花八門的店鋪陳列,若是找工作,因為不健全的聽力,陳牧成在這上面難免要有困難。
於是有管理制度的集團不考慮,要求技術技能的專業崗位不考慮,對殘疾群體有歧視的不考慮。最後陳牧成擇來擇去,在一家寵物店外面看了很久,又在一家麵包店買了一袋不同口味的麻薯。
到家,因為楊乘泯家的門換成了密碼鎖,不再是需要用鑰匙才能開,而楊乘泯又沒有告訴陳牧成密碼,陳牧成拎著自己買的麻薯,在門口和那幾個數字無聲相視了好久。
最終,他抬起手,用試探來肯定什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分別按下他的生日。
門開了。
中午沒吃飯,陳牧成先是坐在客廳吃了兩個抹茶味的麻薯,喝了一杯水,才開始找楊蒼嘴裡的那個保險箱。
他像是做心理準備一樣,從最不可能的地方開始找。廚房,浴室,客廳,陽臺,他的房間,就這樣來來回回,過去半個小時,他像終於做足了心理準備,邁進楊乘泯那間房間。
一間房不太大,拋去陳牧成看過的衣櫃,還能藏東西的地方,就只剩牆角的書櫃了。
陳牧成跪在地上,擱了幾秒,開啟最下面的櫃門。
是在這裡,一個黑灰色的小型保險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