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2/7 頁)
謀生的工作,一份能順應環境變化的工作,他如果要找出這樣的工作並投入精力,那麼適當的睡眠是必不可少的,在夢境的淺灘上,幾隻獨眼的白鯨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杏黃色的寒風點燃了它們的肩膀,這些白鯨的足尖踩在一堆溼漉漉的紙板箱上,經受風吹日曬與碧波飛浪的削減之後,它們已喪失掉了原先穩固的形狀,等抵抹特睜開眼睛時,他瞅見了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標語,用各種各樣的語言寫著“初級房間”。
,!
他聽說附近的橋洞人滿為患,但還是打算親自去看看,之前,他從未想過該去這樣的住處度過餘生,只是隱隱約約從電視裡看到過相關的新聞,為了表明決心,他絕不下載能用於交流的應用,這種方式與他為伍,並溫和巧妙地塑造著他,這種想法紮根於他的思想土壤裡,黃褐色的土壤,象徵絕對智慧的顏色,抵抹特認為他更改不掉這種規範了,在許多年之後,他的這種固執早已蕩然無存,但仍舊無法接受這些應用的誘惑,這一習慣就是在這家旅館呱呱落地的,服務生用他們訓練有素的眼光挖掘出了抵抹特的窘困,他們想方設法把他驅趕出去,並不採取直白露骨的方法,更傾向於讓他主動開口,更好的結果是連嘴巴也沒動,一夜過去,這位住客默不作聲地離開房間,之後再也不回來,誰也沒再見過他,這在旅店裡時有發生。
在他去尋找其他住處的路上,他的習慣幫了倒忙,他無法聯絡到什麼幫手,只因為他排斥一切科技手段,差不多六年之後,他再次見到了卷椅類,這六年間他們從未聯絡過,過去,他們就讀於同一所幼兒園,在畢業典禮上,它們互相交換了名片,當時,我們很難在人們的口袋裡檢測到辣椒留下的氣味,那時候的人們通常使用書信交流,他們在信中約好地方,那些地方往往有桌子,桌子上往往有花瓶,為了美化環境,那時候空氣清新,人們的耳朵裡總是有鮮活的蟑螂,它們的翅膀就和老舊的蒸汽飛機一樣精巧,它們健壯的雙腿和輪船的輪胎一樣有力,為了騙取信任,在幼兒園裡上學的抵抹特假裝自己擁有一部手機,他把杜撰出來的電話號碼寫在他的名片上,並瞅準機會將這些名片分發給幼兒園裡的每名學生,他擔心這些虛有其表的懦夫不敢仔細打量他的名片,他為他們洗衣服洗頭,打著幫忙的旗號騙取他們的信任,在幼兒園的畢業典禮上,他遞出去了許多名片,也收到了許多名片,其中就有卷椅類的那一張,等抵抹特回家後,他把這些名片堆在一起,看了又看,他的父親馬上要從這兒離開,他端坐在寫字檯前,認為父親有可能折返,他坐了很長時間,之後還會找機會再在這兒坐上一會兒,抵抹特提心吊膽地開啟家門,溜了出去,他找到一家小賣部,打算使用他們那臺桌子上的紅色電話,小賣部的老闆欣然答應,他收下錢,把電話推給抵抹特,抵抹特抹了抹這臺黑墨色的電話末端上的粉末,他舉起酸黃色的聽筒,把名片上的所有電話都打了一遍,沒有一個號碼是能打通的,他的同學全騙了他,不過他也騙了他們,看來這座幼兒園裡沒有任何人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手機,也沒有任何人能得到他們富有個性的號碼,抵抹特失望地離開了。
他幼年時期的記憶並不可靠,實際上,那些號碼並非全無作用,或許是出於巧合,號碼們並非全是空號,抵抹特撥通了其中一個號碼,但電話另一頭無人應答,他把這唯一的號碼記錄下來,五個月之後,他進入了一所新的學校,在新的班級裡,他結識了一位新的同桌,這位同桌擁有一部自己的手機。
抵抹特是在她的抽屜裡找到這部手機的,在他把腦袋伸進桌洞的日子裡,教室外面的雕像枯萎了,隨後,他的同桌徑直走進教室,抵抹特向她借走了這部手機,他滑開手機按鍵上的蓋子,旁若無人地輸入他之前記下來的那段號碼,這次仍舊沒得到回應,但手機深處永不停歇且富有規律的聲音激起了他等待的耐心,終於,另一頭有人接起了電話,它沒說話,也沒發出什麼聲音,抵抹特用心聽著,想從這一片鬆垮垮的沉默中聽出什麼頗有標誌性的噪音,但他認為自己什麼都沒聽見,並且他隱隱能聽到那座雕像傳達給他的念頭,這念頭略顯惡毒地告訴他,你永遠不會得到回應。
抵抹特對此有所預料,不管有誰相信,他堅稱他有所預料,他說他料事如神。我不能就此放棄,他思忖道,假使我就這樣結束通話電話,那麼下一次,也許這種通話再也無法實現了,它未必會再按下那個按鈕,那個綠色的按鈕,就連這片沉默也是彌足珍貴的,抵抹特要成為一名航海家。
雖然抵抹特一直這麼想,但卷椅類知道這事不是這樣,在從幼兒園畢業之後,他們被分到了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