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腳杯(第3/7 頁)
眼睛,試圖從他身上找到那麼一兩隻獵物,她什麼也沒找到,低著腦袋看著膝蓋一步一步走回了家,不過並沒有一個一見到她空手而歸就破口大罵的丈夫在家裡等著他。這個變年輕了的男人告訴自己的妻子:他找到了一片能讓人永葆青春的神奇湖泊。他的妻子立馬打斷他,說這種湖泊一點也不神奇,並指出他已經產生了幻覺。他命令她仔細盯著他的臉,讓她看看這究竟是不是一張中年人應當享用的臉,她可以不相信他說的話,但不能不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不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認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合情合理,並且幻覺在她身上也得到了體現。從未有過的一隻手掌拉開了他怒火的爐門,他多年來積攢的憤怒轉化成辱罵的形式難以置信地施加在他的妻子身上,這對家庭即興辯論賽上的夫妻全面運用起了個人的語言能力以扞衛自己那個不太明確的觀點,這場辯論賽就像電影銀幕前的大部分觀眾所能預料到的那樣開始朝著拳擊賽的邊緣地帶走去,它朝著那個方向行走時所使用的步伐相當迅捷——和那個女人所使用的步伐相差無幾。她像個專業的拳擊手那樣躲過了好幾次攻擊,她給了男人的下巴一拳,他立刻倒在地上閉上了雙眼,觀眾的眼睛告訴他們他倒下去的時候撞到了床頭櫃邊上的那個堅硬無比、帶有死亡氣息的角上,他的妻子認為這仍然是幻覺或是一個夢,她爬到床上躺下,希望能有一道仁慈的光線來把這個黑暗、殘忍、朦朧的夢境驅散,她渴望的那束光對她來說不算仁慈,她被從手電筒那兒誕生的非自然的強光叫醒了,幾個神情莊嚴的巡邏人員瞪著她,儘管他們的眼神就足以把全部的事項和情況講清楚,但他們還是耐心細緻地開口說話了:她攻擊了床頭櫃,他們必須把她帶去給它的家人審判,以此來告慰床頭櫃遭到損害的那樣一個堅硬、悽慘的桌角,被她擊倒的丈夫不知去向,她認為也許那些湖水就像各地傳說裡的那些庸俗、可憎的陳詞濫調一樣將起死回生的奇蹟降臨在了他身上。另一種可能則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丈夫,這也是幻覺的一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大概也包括面前的這些拿著手電筒的人,還有床邊的這個道貌岸然的床頭櫃。她再次像個拳擊手那樣站起來,砸中了床頭櫃的桌面,於是它徹底被毀壞了。那幾個拿著手電筒的人用蠕動的嗓子發出一陣難聽又刺耳的聲音,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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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寫。”老師把齊曉目上節課寫的觀後感遞給他,那上面一個字也沒有,他隨後開始批改其他學生的作業。
這件事並不能全怪在他身上,齊曉目一邊從辦公室走出來,一邊想。這算不上是一部優秀、出色的電影,電影剛結束時影院裡觀眾的反應就讓他意識到了這一事實,觀眾們大喊導演的名字(這名字實際上給他一種熟悉感),並高呼要狠狠地給他一拳,讓他的臉上多出一個與拳頭合得來的青得發紫又發紅的膿包,讓他幾個星期都要在臉上纏上幾圈繃帶才敢光明正大地爬出來見人。事實上這些咒罵的確在萬往瑜身上以它們特有的方式顯現了,這名導演在路過某個十字路口時被一隻巨大的拳頭形狀的氣球砸中了,這是附近的商場用來搞促銷活動時用的。於是,一名被氣球壓在軀體下方的導演絕望且無助地躺在人行道上,沒人靠近他,也沒人援助他,他一個人躺在那兒,沒人陪他一起躺在地上,一個人都沒有,他一直躺到黃昏才被一個跟他拍過電影的員工救出來,他從那以後就靠抽籤活著,一團難以擺脫且令人緊張的憂慮感將他的生命籠罩住了,他懼怕並厭惡所有種類的氣球,氣球的爆炸聲讓他的耳朵像個地震裡的危樓那樣無依無靠地發抖,來自於氣球的充氣聲剝奪了他與生俱來的睡眠俱樂部的門票,噩夢總在他閉上眼之後及時趕到,它只穿了一隻皮鞋,另一隻在萬往瑜的嘴巴里。萬往瑜的首部電影沒能獲得讓他足夠滿意的反響,但他本人對氣球的恐懼和那個在電影院裡大肆攻擊觀眾的觀眾讓這部電影在當時獲得了不同凡響的關注,那個懷著明顯的攻擊傾向的兇手很快就被逮捕了,幾個月後,那個從現場逃跑的工作人員也進了監獄,阿肯米拉失蹤了,劇組的一名演員聲稱,那個臨陣脫逃的懦夫(他們終究知道了這件事)和阿肯米拉有過一次最後的接觸,他被捕後拒絕提供任何線索,阿肯米拉在這之後沒再出現過,當時那個將影院的工作人員揭發出來的演員叫聞難約,她日後的演出風格也許受到了阿肯米拉的影響,她只使用自己的名字,從不使用角色的名字。除了這兩件事之外,一樁規模龐大的盜竊案在當時也為人矚目:一條城市當中最繁華的街道上的建築物全部遭竊,其中包括一家人們耳熟能詳的大型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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