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收因結果身不孤(下)(第2/2 頁)
…”
“淨說傻話。”文雀卻笑她,“人家郡主身側多的是侍從,專門要了你去應是要報之前的救命之恩。我非親非故,何能有這種運氣?”
“不是這麼回事,小之她跟我說過,說身邊並無固定的侍從,國舅爺說什麼怕與下人熟絡了會帶壞她。這次、出嫁嘛,當然就得帶陪嫁丫鬟過去了。你我兩個人,說來興許還嫌少呢。”
“這種道理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文雀好笑道,“怎的,是怕我們這些賤奴髒了郡主娘娘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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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珣還真就是這麼個意思。小之畢竟“血統高貴”,只該與貴族階級來往,若是與身邊的下人玩到一處去那還得了。於是自打她出生起,這身邊的庶僕便三天兩頭地換。小之缺乏安全感,便格外地黏她表兄,若是可以簡直要一天十二個時辰抱著不撒手。不過木棠如何清楚這個中緣由,對文雀所言深以為然。所謂“一齊出宮去”便不過僅只隨口笑話,她們很快都忘得乾淨。
畢竟不作痴心妄想,早已成為她們為奴為婢的天性。雖然今日……木棠到底又破了些戒:徐彌湘聽她二人言語,也追問起所謂“救郡主一命”的故事。荊風當日鄭重叮囑切切保密,換做從前還是林懷思附庸的那個小丫鬟,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宣之於口的,可今時不同往日……
“寶華寺風水不好,你們以後都少往那裡去。”彌湘如此點評。文雀侍佛勤謹,可不願聽著冒犯話,乾脆捏起個糖角子塞住了她的嘴。木棠在一旁看著,忽然有一瞬覺著恍惚。她好像進宮才沒幾日,才交了這三兩知心好友,可過不了多久,她便將離開此地,離開……良寶林。無論過去恩怨對錯,她與良寶林、甚至於林府都緣盡於此。此後,大抵再無瓜葛了罷。
她或許,也不用再害怕了。
十天之後,真正出宮的那日,她又做了噩夢。具體夢見什麼不曾記得,只是夜半醒來口乾舌燥、頭暈腦脹,胸腔內一顆心臟還在狂突亂跳。於是她不敢再閤眼,瞪著天花板捱過後半夜,從《三字經》默背到《幼學瓊林》,又從《幼學瓊林》想回到《千字文》。“樂疏貴賤,禮別尊卑”:說是有理,亦是無理;“聆音察理,鑑貌辨色”:做主子的、興許也得像他們為奴為婢的一樣處處警醒,就像殿下……可大少爺從不看別人臉色過活,小郡主也是,還有二姑娘和……良寶林;“省躬譏誡,寵增抗極”:當初陛下連日留宿、良寶林何等盛寵,歡喜暈了頭就接了那所謂“國璽”,木棠自己也是,自榮王府受了款待就樂得不分天南地北,直到被林懷敏打醒……
她曾弄丟了她的銀簪子。
她起個大早,專用她的銀簪子綰了頭髮。文雀幫她挽著包裹,一路送她到敬德門外。她曾在夜色中垂首踏入這陌生的禁地,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能昂首挺胸迎著朝陽從這泥潭裡走出。抬眼望去,來時兩側宮道旁枯木已盡是綠意。不過三個月,這天地、卻好像換了人間。
她卻已經歷過許多的故事、許多的懊悔、許多的失落,現下還懷揣著許多的期許、許多的惶恐。車輪滾滾,她斜倚著車扇,一路揪住了自己衣袖,絲毫沒有心情撈起車簾看看外間的風景,於是等下了馬車被人領進偏門,這便越走越疑竇叢生——
明明從未去過湖興郡公府,這周遭景物卻如何如此似曾相識?尤其是面前這間小院,上首的三個大字她如今已經認得。“朝聞院”,豈非正是榮王殿下當日問話的所在?
踏上三級臺階,領路庶僕推開房門。
落了陽光的桌案後,她避之不及的那人正緩緩抬起頭來。
:()四無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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