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年終歲尾閒來長(第3/6 頁)
日子,是娘活下來、和她、和爹爹該過的日子。
她過不起這樣的好日子。所以“咕咕咕”,不合時宜有聲接著就要響起。戚晉看也不看:“門口哪個糊塗蛋,吃飽飯了再回來!”小之卻將鼻子一皺,上手就要去將人拉走。
食不甘味、寢不安枕的分明是表兄自己!姐姐快要睡著,本就不該打擾。更何況她實在沒臉來問一聲安。她曾經也很熟悉類似場景,有人為她而死,有人為她而傷,來來去去的影子都跪在地下,她連看清他們的面目都不能夠,更記不得那一個個大同小異的名姓。面上叩頭謝恩,背後怒罵詛咒;說著分內之事,心底直呼不公。她知道,她統統都知道。所以她已經不敢去面對親事府。廿一去上香,她捐掉了一路帶來整十口箱子的首飾衣衫,一半給豐州變賣做糧食,一半給親事府立三座供奉牌位。給方廷相,給朱戴,給馬麟。魏典軍說他們不需要,但他們的父母家人一定需要。小之固執己見,最後又將自己的臂釧和珠絡一併取下——這些,為的是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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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情形又出乎她所預料。姐姐還轉過身要拉她的手,要上上下下仔細將她打量。她甚至還是笑著的,雖然依舊說不得話。小之很快就忘了要掩面遁逃,扯把椅子湊近了坐下,還又捏起自己臉頰二兩肉,又轉過腦袋直給她撥拉頭髮:“姐姐瞧瞧,這塊兒那大包是不是還沒好!我都瘦了好些!平白躲在那麼個洞裡面當縮頭烏龜,我都不知道你……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怎麼了。我、到底是爹爹的女兒,就會害人、做不了俠客……我說!我早說要去救你!文雀她不讓我去!還打我一悶棍,好疼!當然這不是理由,最開始的最開始,我就該拉著你,不許你出門去做什麼出頭鳥!搞得他們親事府、三個哥哥都沒……”
“少說兩句。”戚晉適時喝住她,“你姐姐才緩過來不久,要哭天抹淚做什麼?”他繼而俯下身去,鄭重再強調過一遍,“你當時的選擇不能算錯,若非右威衛,本該即刻便能逃脫。其他所有人生死與你無礙,別多想,別自責。”
“有關係!怎麼沒關係?”小之卻叫,抬手又打表兄,又錘自己,“壞表兄馬後炮表兄糊塗表兄!你早答應了姐姐,早保護好姐姐,早讓親事府圍著姐姐轉!姐姐哪會有今天?壞小之可惡小之,害死姐姐了!我就不該說要來豐州……”
和以往所有時候一樣,她總還得哭上一場;和往常經歷太不一樣,這回可沒人來哄勸。姐姐和表兄倆腦袋湊在一處,不知咬了些什麼耳朵,忽而就立誓拉起勾來。小之哪有不好奇的呢?剛抹把眼淚,她就見姐姐顫巍巍將小指一翹,迅雷不及掩耳,她那好表兄準確無誤湊過去就是一親——
小之滿肚子的眼淚登時就都嚇忘掉了。
她驟然又回過味來了:
“啊!就像!就像文雀和荊哥哥最近也總是關著門……”
就說背後不能論人短長,那苦主就是在這關頭利箭一樣飛至近前,面上繃笑:“無、事”……接著卻霍然變色——他妹妹的小指還翹著,連帶不知從何而來的精氣神一樣,伸出來容易收回去難呢!這屋裡馬上就有第二個人要一蹦三尺高。荊風遵命養傷,不過幾日沒來,這進展快得他實在轉不過彎:
“……你們、這就……?”他百思不得其解,“前途……太后……成婚?身份……!”
文雀追在身後,將他捂了嘴拉出去。
“這也是奇怪。居然荊哥哥來棒打鴛鴦,文雀倒曉得仗義相助……他們倆又怎麼、河東獅吼,渾像皇長姐和秦家駙馬。”托腮喃喃著,就剩小之還不知迴避,“我想我去和親,皇帝表兄興許要另封我個什麼公主,姐姐是我的姐姐,便也撈個公主做做,還忌憚什麼身份不相稱?”
木棠縮在戚晉暖暖和和的墨狐大氅下,聞言只是款款而笑。戚晉冰冷的指尖在她汗兮兮的手心勾一勾,心意相通,何須多言。二哥如今唸叨,文雀曾經叮嚀——那些所有顧忌憂慮全數作了笑話。他們豈非正是靠著“視若無睹”,才有了互相承認的勇氣?那邊不要再想起,不用再提及……午後雪光鎮在,新愁往恨何窮。金窗力困起還慵,醉意朦朧,最是登仙時候。後宅正堂不大,塞兩三人便是足夠;豐安地處偏遠,群山崢嶸,又如何望得見長安?
所以他附耳低吟,居然還有的縱容:就像方才約定好的那樣,有傷在身的好好睡覺,勞心勞力的去乖乖吃飯。小姑娘連“嗯”都不“嗯”一聲,眼一閉也不知是昏了還是睡了。他尚且握著她的長髮——青絲繞指,入骨相思,豈容想走便能走脫。所以他坐下來看,看她,就像看著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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