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搶生鬥死雪淋漓(第3/6 頁)
倒,摔得眼冒金星。
刀刃割破了手心,拽著床單溼透了血跡。她要站起來,要站穩,刀尖衝前。燕人在搖晃,前後、左右,上天、又入地。或許是幻想,或許是個影子,她不在乎、她要瞄準……
她大吼一聲、向前撲去——
烏且狐不用躲,略一側聲便將哽咽栽來的丫頭攔身抱住。是個硬骨頭,可憐吶、可惜……他卻來不及嘆息,右脅下忽而冰涼入骨,刀尖——僅僅是尖頭——就在他分神這麼片刻已沒入他的血肉。被愚弄的憤怒、功虧一簣的惶恐,好像都一下就都漏光了。他不由自主地放手。那中原女孩就軟軟癱倒在地。她尚且不曾昏厥,她仍舊不肯服輸,她還拽著他的靴頭、還想站起。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何以有鷂鷹的勇氣、灰狼的兇狠、雪豹的機敏——她竟然,恍惚好似他們的大燕啊。
那個光華已逝、一去不回的大燕。
而後她打了個噴嚏。
,!
畢竟單衣開著襟口,就這一下,攀住他的手便徹底沒了力氣。烏且狐站在原地看著,不知怎得自己也應聲響個噴嚏。外間的雪確實太大。陷在這裡的,不止她一個,不是麼?
北國的冬,連綿、深厚、無情、也兇惡,誰都不能倖存,他們是一樣的脆弱。
所以烏且狐忽而就不想且戰且逃了。他從王帳一路來到豐安這間空曠屋子裡,第一次掛彩,才曉得自己何其卑微,何其無力。北風颳,不為誰的征途助陣;暴雪落,不為誰的野心讓步。沒有糧草、沒有兵丁,在這裡折騰一個孩子,能改變什麼?大帥需要一個長公主在手,卻沒說要長成什麼模樣。那便是她好了。他無心再繼續糾纏了。
他卻沒能走出這扇門。
就在門前,又一刀扎入他胸口,這次真真切切沒入至刀柄,離心臟只堪堪偏了半分。他低頭、又抬頭,他想不懂:
“多利世……”他喃喃,口中不自覺已有血湧,“是你……引來右威衛……內奸……”
“錯了。”右副將乜眼而笑,面上舊年傷疤蜿蜒顫抖、越發觸目驚心,“是你。我就在門外聽仔細了。你自己交代,曾受可汗恩惠,還要救長公主逃跑。大帥讓我來盯住你,是大帥未卜先知。你手下內奸假傳訊息,說什麼豐安倉滿囤流,將我們引入歧途;捉住了在此安身的公主,卻又是個假公主;我軍剛入城,梁軍的右威衛已在南門等著……一樁一件,是何居心、還不肯就死麼?”
一連串燕語念起來仿若咕噥冒泡,他噴了對面滿臉唾沫,而後刀一轉、一擰,隨即帶血拔出,又狠狠捅入。話已經說完,這一次找的是心臟。烏且狐連聲都沒有,一張面孔已經慘白,軟塌塌仰頭便倒。多利世跨步上前拔出刀來,又在同袍屍身上擦淨,抬眼一看,抓住那替身頭髮,一路將她拖去正堂院外,就將她扔在階下。院中已跪了五六人,悉是梁國的官吏,多利世扔了匕首、拔了馬刀,撂下替身走幾步又退回來,抬腿貼心將一旁縣令屍身上積雪掃淨。他還單膝跪下、輕聲來問:
“認得?”
替身的眸子散了又聚;她在向前看,卻好像什麼都看不清。多利世便將其拎起,指給她看哪裡原本該是腦袋,哪裡該是眼睛。“糊在一起,是認不出。看這頭,新鮮的,現殺。”
提她後領多走兩步,手一鬆,他站去最左手那俘虜前頭:
“官職?”他問。
“法曹。”
小老兒鬍鬚沾滿雪花,微不可察地顫抖。多利世掌兵,梁國話不及管細作的烏且狐精通。他自也沒空了解什麼細枝末節,大敵當前,他只要一個結果,越快越好。
“是官。那、認得公主?”
小老兒只是點頭。
“公主在哪?”
小老兒不說話了。他不說,還有五個。算上那替身,還有六個。多利世隨即揚刀便砍,慘叫聲立時響徹九重雲霄,小老兒捂著鮮血噴湧的斷臂仰頭便倒。這一瞬連半空的雪團都染成紅色,多利世卻不過將面上隨意一擦,又將手中斷臂向那替身面前一拋。
他站去第二人面前。
“我、我、我只……幫忙……我不是官!”
“公主,在哪?”
“我不知道、不是謊話、我真不知……”
左手扭住髮髻,右手提刀壓上這年輕後生脖頸,他卻向旁側一掃:“孩子、還小,有人要救嗎?”
一張張蒼白蕭索的面孔,飛雪落下,無人應答。
右手落下,左手抬起。滴溜溜一個腦袋,飛濺著血花凌空落去那替身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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