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赤誠公正未必真(第4/5 頁)
夜下榻後、至今日報官前,樁樁件件都清楚道來。”
眼見縣太爺這般好說話,不僅木棠敢湊得更近些,魏鐵更是來了氣力,洋洋灑灑從張氏孤兒寡母如何可憐、自己如何心懷不忍一路同行說起,一路講到命運不公、到頭來還讓他攤上一樁命案,何其可恨!身側紜紜非議漸漸變為聲聲嘆息,木棠卻愈發嫌惡。分明一套避重就輕的把戲,除了勾起聽眾同情,與梳理案情全無干系。油滑至此,當真難保那午家姑娘是被他所害!
木棠這麼想著,就去看桌案後縣令的神情。他靠著椅背,雖時不時點點頭,但卻至始至終一臉淡漠,絲毫不為所動。或許這縣太爺也知曉小之與刺史的關係?同江主簿一樣,忙著巴結,所以置身事外,由著魏鐵引導局勢?這不,好容易聽魏鐵絮絮叨叨講罷細枝末節,他也不過懶懶來問:
“依你所言,昨夜你與死者分房而住,自晚飯後便再未見過面?”
魏鐵自然點頭。
“那你半夜可曾聽到什麼異常響動?”
“大老爺剛才是沒聽見?小人不是才說了,小羊那丫頭天還沒黑就喊累,小的幾個就早早吹燈去睡下了。這每天累死累活的,半夜天塌了都醒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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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輕輕鬆鬆笑著說完,似乎是反應過來不對,馬上又換作一臉沉痛:“怪我,怪我!早該想到的,她這麼危險,大傢伙就該住在一處!我打個地鋪不就成了嗎,做什麼要分房來睡。不然這好好的丫頭,怎麼能被那、嗨!是我窩囊!還給小羊嚇壞了。怪我!全他娘怪我!”
“你的意思,她本就身處危險。有人要取她性命?”縣令精神一振,果不其然抓住字眼開始循循善誘,“你既說自己無罪,可是已知兇手是誰?”
魏鐵突然梗了聲。他抬頭看一眼縣令,接著忽而回頭向堂外看來,視線不偏不倚就落在木棠身上,駭得她縮起肩膀就是要藏。
但她沒有。
她看見魏鐵的眼神在落在自己身上那瞬驀地亮起來,她聽見魏鐵高聲陳請讓自己上堂作證。從頭至尾她都極盡剋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這麼淡淡站著,冷冷看向上首。不管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她都不該參與其中,對一方縣令不利的片面之詞不該從她的嘴裡草率說出。開始時她是想打著說不出話的幌子,後來她腦中冒出個更聰明的主意——自己大可以仗小之的勢,趾高氣揚好似來監工。縣令不敢得罪刺史大人的座上賓,自然也不敢把她拖進這潭渾水中。
由是她就那樣淡漠地站在原地,聽縣令一拍驚堂木罵魏鐵顧左右而言他,聽他二人磨磨唧唧地扯出科舉弊案,聽四周閒人竊竊私語愈甚。此案今日未審結,木棠猜出那縣令看自己如此置身事外,打算晚上再去探探刺史大人的口風,於是先行一步要回去同眾人仔細商榷一番。她走得快,及至刺史府門前的巷口手心還是溼的。可就在停下來喘口氣的當口,幾步開外突然走出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就從那已經落了大半陰影的小巷中。木棠想問個清楚,可又不大敢。是對方先出了聲。他拱手抱拳,聲音不大不小,端的十足誠懇:
“我只是放心不下,並無惡意。”
黃昏的最後一抹陽光不偏不倚落在趙老大鼻頭那顆黑痣上,木棠似乎是覺得晃眼,便躲閃了目光。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既避之不及恐他挾私報復,又心懷惻隱自覺當日逼人太甚。她於是指指自己嗓子,搖搖頭、欠身便要走。
趙老大又叫住她。
“轉告盧小公子,讓他一定仔細防備著。寧朔縣裡那群潑皮追了來,許是懷恨在心,有意報復。”
木棠手心又開始出汗。她嚥了口水,轉過身來,淺福了一禮。
“謝謝。”
做了個這般的嘴型,她便進府去了。這一路步履不停,她把袖口擰成麻花。小之還在花廳,正和孫家的兩個女兒玩得開心。木棠前腳剛邁進門來,孫刺史後腳便到。孫家兩個小姑娘瞬間噤了聲,由母親牽著急惶惶避出了門去。楊綽玉本意猶未盡還想說些什麼,回身一見孫固登時便換了心思。
“孫叔叔安!可是縣令審出什麼、為魏叔叔沉冤洗雪了?”
“不急。嫌犯嘴硬,此案確實也有幾分疑點,還得詳查。” 孫固說著親自去沏了杯茶,試了冷熱,轉身斥了庶僕幾句,再回頭來陪笑,“鄉試舞弊自案發已有月餘,寧朔縣竟半分都沒有追查到案犯行蹤,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午獻其人還有蹊蹺,姑娘且安心在府中住著,水落石出總有時日,何必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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