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霜雪列缺六月天(第4/6 頁)
“還不錯。”何幼喜點點頭,“生動有趣,也算點題,已有了‘詩意’了。當然還是有些詞句晦澀、音律不通的問題。但在長公主這個年紀,已屬不易。長公主天賦不低,日後多思多想,大有可為啊。”
小之自覺自己這是驚世名作,不想到頭來還是被批駁了一番,虧得何幼喜也多有褒獎,捧得她絲毫生不起氣,甚至興致不減,伸手還要搶了段舍悲的詩作來。段舍悲抽的是春日、月之神素娥,寫得也是中規中矩:
簾外春聲亂,潺潺洗月顏。
人間欣喜時,難免欲同歡。
“也算有趣,但比不上長公主新奇。”何幼喜評點道,“平實質樸,比上次你無病呻吟的那東西進步多了。”
“我知道自己沒天賦,想著寫個絕句就行了,少兩個字少出些醜。”段舍悲謙虛道,“幼喜你待會兒再仔細指點指點我,我覺得好像能想到些東西,可就是寫不出來。對了,你的呢,快拿來讓我學習學習。”
何幼喜慢悠悠把段舍悲的宣紙摺好還給她,而後才不急不忙展開自己的詩作:
《列缺》
晚風潑墨雲宣皺,力透山河一筆收。
簷下飛白留半尺,金井又補幾疊秋。
“好!”小之猛地拍手一叫,“雖然……我也不知道哪裡好,但感覺就是、就是很對!果然舍悲姐姐沒看錯你,那我要早知道,我就不比了。輸贏已定,就沒意思了。”
“怎麼就輸贏已定了?”何幼喜向後一轉,看向段媵侍,“這不還有一位麼。王府之內,藏龍臥虎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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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姬好像被嚇一大跳,扭扭捏捏將浸了墨的宣紙貼在胸前,結巴著直道不敢獻醜。段舍悲攔住躍躍欲試想去搶詩的小之:“既是要玩便好好玩,輸也要輸得大方,畏首畏尾不戰而降,才應不齒。”
主子娘娘都已發了話,做媵侍的哪裡還敢躲賴。她的題目本不算很難,是寫冬日的霜神青女,但她卻寫得甚是悲涼:
晨昏時敬奉,田上草叢生。
終了招青女,雪霜覆院門。
“沒趣!”小之惱道,“大家都很好玩,只有你寫這些喪氣話,算什麼道理?”
段姬被她這麼一說,脖子都縮排肩膀裡去:“賤妾已經說過,不敢汙了幾位眼睛……可,是主子娘娘……”
“今日作詩只論本事,長公主何必如此脾氣。”段舍悲還未出言迴護,何幼喜便冷冷回懟道,“若不喜言辭悲切,那千古名作大多要沒眼看了。連李義山尚且要冤一句‘青女不饒霜’,段姬在格調之內,又有何寫不得?”
“長公主還小,小孩子自然是喜歡愉悅歡欣的。”段舍悲賠笑道,“今日幾位姐妹難得一聚,何必鬧得不愉快。這次賭詩,我是認輸了。願賭服輸,去做點心去。”
段姬跟著起身,嚷嚷著非要自己代勞,小之卻突然斜衝出道將她攔住,駭得她登時臉色都發白。小祖宗卻只是認認真真想要道歉,接著還興致勃發要跟去廚房一塊兒鬧騰——準確的說是蹲守一線、時刻準備偷吃。她餓了兩天,就算中午飽了肚子,這會兒還是喊餓。段姬第一碟牡丹酥剛出油鍋,幾乎緊接著就祭了她的五臟廟。如此費過不少光景,待小之兩頰憋得鼓鼓囊囊、蹦蹦跳跳回去時,何幼喜和段舍悲已經拉家常拉出了五里地。便是小之一意追問,也不知該如何說起了。
“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段舍悲拉凳子扶小之坐下,又為她添一盅茶,“剛說到幼直要準備參加鄉試了,幼喜擔心得不住呢。”
“幼直?何幼直?是那個過繼的……”
小之快言快語,何幼喜並不見怪,只點點頭道:“近日父親公事有些坎坷,由是幼直的學業盯得格外緊。昨兒晚上檢查課業又發了通火,連家法都請了出來。這孩子雖年紀小,但天資不錯,又勤學肯練,不出意外今年定能中個舉人。可家父所望甚高,命他是非取解元不可。我瞧他,已經連著好幾晚睡不著覺,背書能背到雞鳴天曉。”
“望子成龍,人之常情。”段舍悲說著也嘆口氣,“可惜你是女兒身,否則何伯父也不需如此折騰了。”
“女兒身又怎麼?”一直默默旁聽的小之又嚷嚷起來,“我就覺得何姐姐學富五車,有女如此,平生足矣。何仁還有什麼不滿意?”
她這話實在戳到何幼喜心坎子上。身為前任侍中、現任尚書左僕射之女,幼喜雖得幸有個好出生、好父親,還曾在私塾中就學,但也不過添了一肚子不合時宜罷了。莫說是無法透過科舉大施拳腳投效家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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