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衣妝如故人不復(第5/7 頁)
;他那面龐卻紅潤,一雙重瞳眼睛又笑眯起來,衝背上小姑娘直點頭咧嘴,竟不見親王威儀,綠林好漢般格外自在暢快。李木棠更是眉飛色舞,雙手垂過他脖頸勾起、單翹了小指,雙唇更是貼在人頸側遲遲不肯離開;她的鼻樑骨不知為何破了淌著血,後來才知道其實是沾上的花粉。他二人不知羞恥至此,卻居然和從前昭和堂捉姦的那麼些男男女女大相徑庭,反而熱熱鬧鬧、老老實實,活像鄰家年輕後生背新媳婦回家過堂。難怪曹文雀立時要傻掉,更不免依葫蘆畫瓢,她也要做個如此這般的美夢。
她甚至第二日三更便爬起,又想去改頭換面,也做一回含羞帶俏的小姑娘。先要去點燭火,門外卻吹來一陣風。大約是睡得隨性,沒有填門,還落著條縫。她走過去,隨即卻被那夜色裡灼灼放光的一目重瞳嚇一老跳。戚晉見是她,先噓聲,笑得有幾分尷尬;他繼而繞去窗邊,目光痴痴然依舊落在木棠身上。於是文雀沒得說,自然收拾東西走了,給人倆騰個地方。典軍老爺又在何處?夜色茫茫,他是掉進泥潭的烏鴉,卻自然是尋不見的。
文雀便等,等總有一天,等他無路可逃,等他形單影隻。幾乎沒有多久,她就等到這樣機會。鄜州金川去歲發過一次洪水,而今既然路過,總得去田間地頭看看仔細。荊風是毛遂自薦,曹文雀跟著就被好姐妹點了名。“誰讓你木秀於林,在郭家把周邊父老鄉親哄得服服帖帖的——有此等本事,自然該走這一趟。”李木棠說著,又給她嘴上添幾筆唇脂。戚晉又取兩條鮮紅絹帶來,將鏡子也一併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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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下手,略施粉黛便是足夠。二哥那人不能窮追猛打,容易狗急跳牆。文雀,記得,欲拒還迎。”他說著還上手將木棠才綁好的髮帶挑鬆些,“馬上顛簸,髮帶要被風吹落;勒馬迂迴,讓二哥俯身撿去。他手上功夫精細,稻草能編出八百十種花樣。這髮帶,屆時也得給你編朵鮮花戴上!”
她就這樣那樣揣了這兩人的諄諄教誨、經驗之談,躊躇滿志地出發,剖明心跡,只等落單。清晨出門,走走停停,典軍老爺一馬當先,忙著這裡登高看看,那裡同戶曹聊幾句,回身再命記室錄幾筆。曹文雀落在後頭,越走只覺胸膛越塌,面上越是無光。她偷偷將髮帶又纏幾道、連面上妝容也悄悄澆點水拿帕子擦淡一些;荊風下一次回首,點了錄事的名,目光依舊不在她身上停留。一行十人,好像只有她曹文雀是個無關緊要的累贅,濃妝淡抹,都不值得典軍老爺分心。甚至連午後各自倚馬用飯,他也不過簡單幾口對付了乾糧,好像急不可耐還有的忙。李木棠給她精心打點的三層食盒自此索然無味,拱手就送了人。她緊幾步追上去,親事典軍卻堪堪勒馬轉向,馬尾還掃過她鼻尖,騷臭氣令她幾欲作嘔。
曹文雀再如何巧舌如簧,遇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悶葫蘆,不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春日的天又可恨,說冷就冷、說熱就熱。李木棠裡裡外外給她搭了三件衣裳,站著不動的時候裡裡外外地冒汗,跑馬起來又凍得得縮脖子。荊風今日是借了戚晉的平夷來騎,若撒蹄起來風一樣飛快,文雀顛著顛著,最後一些理智與客氣也都被顛飛出去沒了影。“荊……典軍老爺!”她咬牙切齒,終於要叫;她要說些什麼,心下卻頓時紛亂。不要追上前去,不想自取其辱,周圍近十雙眼睛瞧著,她面上又不剩什麼顏色。找面鏡子,重新梳洗;找戶人家,坐下來歇口氣……瞧那不遠處便有一家,門外打了幌子,寫著“柳家豆夫豆江”。誰也不曾知會,她那匹黃馬隨即就拐了道。戶曹參軍撲騰著一副胖身材,哼哧哼哧正與錄事閒說著話,卻見親事典軍猝然拒馬回首。那一雙鷹目一抬、一望,隨即收緊;他呼喝向後,又震耳欲聾:
“文雀何處?有人知否?”
“進了轉角那戶。”同樣被落在隊尾的小親事應聲,“應是去討豆漿。”
荊風坐下平夷閃電般就從眾人身側一躍而過,幾乎是緊追著曹文雀就跳進人家宅院。後者才要下鞍,卻見堂屋門簾應聲一顫,有個扛著鋤頭的瘦弱後生趕賊般撲出來,又立刻被立馬而據的荊風嚇到,後退去絆著了門框。這處院落寬敞、卻荒涼。院中不見磨盤,周遭也不聞雞鳴犬吠,沿牆根的花草開得雜亂,堆放的農具顯然也有許久不曾使喚。荊風一抬腿也跳下馬來,一步一步就走去文雀前頭。他今日腰間不曾佩劍,也換掉了做暗衛時那套暗色勁裝;長相屬於是過眼就忘,更稱不上凶神惡煞。那頭年輕後生卻依舊哆嗦著小腿肚子,要拿鋤頭對準他;後出得門來又有一對夫婦,老頭兒將手搭在兒子肩上,似是想要勸阻;老婦人揉搓著圍裙,面色更是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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