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衣妝如故人不復(第2/7 頁)
依舊站得筆挺、安之若素,隱約間似乎還有了些他父親的影子。他接著說,生怕自己講解不夠明白:“就先放虔金號去探探路,待生意做穩了正好搶取豪落,順手將‘順字盟’收入囊中——給皇帝陛下要獻上的就是這等良策,張兄以為可行否?小弟琢磨,這行商若只能做官府的生意,那散入各州富戶商行的銀兩,可不就填回到國庫裡了麼。顯宗重農抑商的法子才是治國之本,恕宗就不該聽慶國公那番廣開商路的諫言。陛下如今有意撥亂反正,國之幸事,張兄如何大為光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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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祺裕本就不大的眼睛就十分配合地擠成兩粒紅豆,惡狠狠還噴著光:
“有屁快放。”
“就今晚。時不我待。下午段孺人入宮照料太后,先一個得到訊息,立刻快馬回府撤盡了給楊小公子的白幡。她母家沾著朱氏的光,投鼠尚且忌器,最快也得明日昭告天下了。你,張家小四,騎我的馬,楊小公子的事兒去關懷下回門的故交。別又擺出這張臭臉。薛娘子虔佛,月初於寶華寺莫名失蹤,接著又生了場怪病。要請佛祖相助,自然得尋個媒介才好。”
“託夢,請得道高人卜卦推演,駁了皇帝的言之鑿鑿是吧。”張祺裕立時心領神會,“但朝堂那頭還得有些助力……你閉嘴,這是你的事。我已替你出面去勾結楊珣那外室,朝中呼風喚雨,再不該是我這小小書吏所能為。”他說著撿了人映葉的衫裙來,好像給自己胡亂圍了就要出門。當是時,一個出其不意,這混賬東西接著卻往林懷章身上撲,是看準了要綁人回床,為重獲新生大肆慶祝一番——誰要自尋死路,冒險又去和陛下作對幫什麼榮王!林懷章在監牢裡悶了小半年的身子居然出奇的靈活,輕輕一個閃躲,撞開門扇摔出屋子的卻是張祺裕自個。
他還要邁步繞過了滿地狼藉,給張祺裕施施然一揖到底:
“張兄大恩大德,小弟銘感五內。日後必當結草銜環、粉身碎骨以報。”
在旁觀熱鬧的看來,一個彬彬有禮,一個是狼狽不堪;在張祺裕看來……這罪魁禍首分明笑得洋洋自得哩!
“小弟愚魯,張兄大才!就您這麼一位八拜之交,實在不好平白放過,您就可憐則個!呶!馬鞭,還有,這衣裳。倒春寒冷著呢!小弟回家還得侍奉父母,您也即刻啟程,後半夜回家歇著吧,啊!小弟!告辭啦!”
大笑搖袂,那青衫直裰的影子便漸漸遠去、看不見了。四下裡言笑聲叫罵聲忽而吵鬧,張祺裕翻個身,不理會趕來攙扶的龜奴,就見那門前燈盞紅哇!實在耀眼。燈紅酒綠,長夜無夢。冷風從一樓的綿簾縫隙錯個身,怎麼就一路落在二樓他的鼻尖了?
“不喝酒不狎妓,他真是要浪子回頭……”
也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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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人來人往,春風蕭瑟,不得不提的還有那興明宮露華殿。後宮兩位妃位娘娘在此東拉西扯地找事做已經有一段日子,她們總是卯時一刻起床,卯時三刻在太后宮中相遇,一同請過早安,再照看纏綿病榻的太后和牙牙學語的楊珣私生女直至用過午膳——那時候皇帝雷打不動要來侍疾,誰都不許從旁跟著,連近來盛寵的孫美人和良才人也不例外。楊珣那才三歲的小女兒正是虎頭虎腦、古靈精怪的時候,常常自己要趁機溜出門來。馨妃那常年斜墜松歪的髮髻終於要梳得一絲不苟了,宜妃陳年握刀拿槍的繭子也要軟和了,二妃笑語盈盈、一天多半時候就要圍著這小丫頭轉。想那昔年永王府上,鄭孺人和蘇媵侍用膳吃茶也有一段形影不離的好時候,就連入主興明宮,露華殿和令熙宮也是前後緊挨著。馨妃卻從來和宜昭容避著走,就連不得已見了面,也不過點頭泛泛之交;如今一來二去,竟好像又成了閨中密友。尤其宜妃,恨不得一天十二時辰都紮在那露華殿裡,今兒個又是拿了幾本詩集,風風火火要賴講經論道。這才翻開第一頁,就有幾頁草紙飛落下來。馨妃附身拾了,見那筆跡瀟灑俊秀,竟不知是何人所為,有一頁題著《秋末倦雨》,寫的是:
參差空樹分梳月,鋒銳重簷寸寸裁。
偷得鎏金三尺半,抬雲掩袖泣瑤臺。
“林家那大才子怨懟滿腹,這下你也瞧見了。”蘇以慈搖頭嘆氣就湊過來,“又是偷又是泣,秋天下個雨,能給他多愁善感得出口成章!看看,這還有!”
錯一頁,這首名為《古來冬深》,字句更是直白:
庸然怠懶老寒天,茶沫翻浮促促煙。墨臭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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