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歧路難行月難明(第3/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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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是兔子,畢竟也有四隻爪,一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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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滅了,隨即凌空高揚是一瞬寒芒。血珠飛濺,洋洋灑灑好一場雨!來人捂了小臂倒退滑倒,“咚”然一聲更如雷霆炸響!
“蘇以……慈!”
昭景四年,蘇以慈逃掉了自己嫁人後的第四個上元節。即便作為宜妃,她依舊是蘇以慈,依舊不喜歡虛假繁縟的禮節,依舊嫌那一張張紅光油量的笑臉膩煩。她寧願一個人在院子裡練個滿身大汗,寧願一個人憑窗望月再將李玉善詩集翻上幾翻。取下滿頭細碎花樹,她如今額前的發已盡數溼亂;換掉拖袖曳裾那褕翟衣,她此刻的圓領袍已失了蹀躞帶,被扯爛了前襟。她跪坐在這裡,月光被關在外頭。偌大的正殿就只剩鬼火影影幢幢,猶似瞳孔驚顫不定。她手心的匕首卻拿得很穩,寒光死挺挺,動也不動。她用手擦掉了鮮血,又用衣袖擦了雙手,而後穿著鞋襪爬上床,拉過厚被將自己裹得嚴實。實在可惜,今晚的月色這樣好,柔和瀲灩,她卻不能上屋頂去賞玩;還壞了這身蘇枋染色的圓領袍的,舍了阿孃新手縫製的心意。
,!
“蘇、以、慈!”
她仍不應。
“你——放肆!犯上刺駕,你!真當朕!不敢治你的罪?!!”
話音乍落,蘇以慈猛地抬起頭。彷彿黑夜裡蓄勢待發的猛獸,眸子利得勝似她手中尖刀。她端詳這龍顏大怒的皇帝,端詳這卻步後退的懦夫,就像端詳一隻死掉的鬥雞。“陛下原來沒有喝醉。”她將本該高揚的做作聲調按住,冷淡得好似連譏諷的興致也沒有,可她繼續說,更繼續用被子將自己裹緊,“陛下九五之尊,妾身為宮嬪,服侍陛下是本份。何用您來假痴不顛?還是陛下,根本就沒有那個膽量?”
鬥雞畢竟是鬥雞,就算死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也還要跳起來再大吼一句:
“朕!是你的夫君!”
“陛下是天下人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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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不是我蘇以慈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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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風鉦響了,泠泠飄著,像是月亮上掉了幾滴冰。她望著皇帝,無波無瀾;皇帝瞧著她,居高臨下。她尚且抓著她的匕首,皇帝卻放開了受傷的小臂。鮮血蜿蜒而下,淋過赤金的龍爪,一滴一滴,靜靜落在地下。
“好、好,好!你很好……”
他要走。
“常福!”
她就聽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殿外揣手乾著急那內侍監總算叩門敢入,倒是蘇以慈立刻就放下簾帳:“靠西牆角,衣櫃開啟。底下左手邊箱子裡,藥用一應東西……”一字又一句,全都不是她的聲音!是某個膽小鬼上了身,是某個糊塗蟲奪了智……他們外什麼還不離開!!!常服的手腳實則已經很快,取了剪子棉紗金瘡藥片刻就處理乾淨。只是那破損染了血汙的朝服不好處理,得是皇帝今早落了件大氅尚在殿內,穿戴整齊了,幾乎看不出異樣。蘇以慈放下又一重錦簾,卻更加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清。她是個混賬,實在讓人大失所望!!不該貪吃貪睡,不該居功自滿,不該屬於練武,從前陽關的紅衣小姑娘,三步開外就能打得對面跪地求饒。她卻一直等到、一直等到……
抓著她的匕首,捂著被子靠牆坐著,她坐了一整夜。雞鳴唱曉,她出門落了鎖,還是那件圓領袍,將一杆長槍舞到密不透風,無人敢入。才回家去要討封家書的管家婆終於在日當正空時自己提了把掃帚殺將進來,錚然一聲擋得是虎口發麻。她便破口大罵:“大清早你發什麼瘋?!破衣爛衫的穿給誰看!你是妃子!闔宮最尊貴的娘娘,往後要做皇后……”
長槍往遠處一扔,蘇以慈頭也不回,幾乎破門而入,往正殿四面裡抓幾樣東西打個包裹翻窗就要走。吳萃雨跟得緊,隨即卻被門口水漬滑一跤,手心就蹭過雨水潤溼的血跡,她於是又叫:
“蘇以慈……!你……”
她這回好賴是記得將殿門闔嚴,再將人捉了按回床上,接下來一聲要小心來問:“怎麼回事?楊忻……真的是你……?”
蘇以慈哪裡搭理,伸手從枕頭下取了匕首,還是要走。
“楊忻!昨晚……薛娘子接他去上元燈會……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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