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時移事異改門庭(第6/8 頁)
長,周遭便漸聞交頭接耳靡靡之聲,尤其輪到榮王親事府時,更有人不屑一顧,笑說如此精銳,難怪能輕而易舉、掀了那華陰縣衙去!甚至還有人憤憤不平,已問起右威衛秦秉正緣何還不見上殿?上首御座本當昏昏欲睡的年輕皇帝卻懶懶一輕嗓:
“執仗親事,馬麟、方廷相、朱戴,殺身成仁、捐軀付國,各自、追加正三品散官、從二品勳位。中書令即刻擬製,曉諭太常寺。”
此言一出,滿殿肅穆。榮王自然拜謝,心下卻慼慼。由是散朝之後,京兆尹範異前來搭話他竟也不避,一時還想起些私事,正待要借一步懇談,內侍監常福聖旨卻至。長豐臺距離不遠,他還是先往一旁昭論殿去了甲冑、再往御前參拜。
“榮王。”御桌後那人擊節先笑,“明日獻俘孝陵,一切可妥當?”
“不敢勞陛下費心。”戚晉回得不鹹不淡,連他自己都為如此虛與委蛇厭煩,“時豐謹慎、又有韓壽春相佐,一切無虞。陛下今日勞累,當早些歇息。”
“哥哥。”戚亙繼而又嘆氣,“你在邊關為我拼命,我卻照顧太后娘娘都不周,你必然憂心已久……”
正說到此處,常福很識趣的便上殿來提醒一聲:“太后娘娘該得用藥了”。皇帝去了冕旒,幾步繞出來一把就抓了兄長的手,一路下長豐臺入慶祥宮,不止堪稱輕車熟路,連周遭宮人都習以為常,好似他這孝子實在已經扮了太多時候。戚晉滿目卻只有那明黃衣袖,全看不見弟弟面目。他盯得越緊,越覺頭暈目眩,無法呼吸。戰功卓著的榮王影子越走越短,逐漸就變回一個色厲內荏的戚晉。他想阿蠻了,離別兩日來這竟是第一次,當下他不免心驚。
而後,是一聲更使他眉心肉顫的:
“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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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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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何作如此慨嘆?正殿門前她明明風采依舊,身子挺拔、容光煥發,好似連皺紋也不曾多添。但他就是看得出來:透過這方軀殼,母親的靈魂,竟已是風燭殘年。皇帝快他一步,先去扶太后入殿落座:
“您的苦藥才停,御醫說最不能受風,怎麼全拋擲腦後?”
太后便拍他的手又笑:“全怪你留你哥哥不放……你是皇帝,兄弟情長總該有個節制……”
而後他們一起回首,看向戚晉。
這場美夢,就做到荒唐的巔峰。
偏他一人,與此無關。
親勝母子的,是他的弟弟,和他的母親。他們在席上把酒言歡,太后笑出了皺紋,皇帝和紅了臉,他夾在當中,遲遲卻不動筷。弟弟奉承 “兄長勞苦功高”,母親就慈眉善目“回來就好,平安就好”。一個不忌憚他軍功卓著,一個不記恨他弒殺了舅舅,戚晉卻反倒無所適從了。或許是他多心,小題大做?一旁明黃衣襬上的金絲被燭火映得耀眼,他到底不肯喝醉:
“臣下愚鈍,實在不是操兵的料。運籌帷幄,多要勞煩蘇帥指教。好在自此天下太平,再不必大動兵戈,實在是我大梁,陛下洪福齊天。”
皇帝聞言,哈哈只笑:
“五年前統帥左衛,四年前巡邊剿匪,今昔又領兵大敗火拔支畢,要是這樣都算資質粗陋,朝野上下只怕、就再無將才了!”
他說得開心,好像當真以為這是朝野之幸;連母親也笑得歡暢,好像更不將此當作禁忌。戚晉捉緊了琉璃夜光杯,咬牙還要將場面話做完:
“紙上談兵怎能與真刀真槍相提並論。刀劍無眼,臣不曾有秦家那般膽識,經此一役再不敢逞強稱能。餘生但能侍奉母親近前,守家宅安寧,便已知足。”
他望向母親。
不知是否錯覺,有一瞬,燈火熹微,對面的笑紋裡卻忽而漫出森森寒意,好像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狐狸,輕輕對他咬緊了獠牙。錚然一聲,隨即卻是皇帝將酒杯一扔:“哥哥你這話不講義氣!”他要梗著脖子說話,“難道如今多了個妹妹,就將親弟弟置之不理!”
戚晉一時怔然。太后便伸手、招呼馬靜禾近前:
“方才見著元嬰一時高興,竟將華兒給忘了。還好飯食未冷,你快將她喊來。”
華兒?他那年僅兩歲便因病故去的親妹妹、嘉樂公主戚晚,小字豈非正是“晚華”?母親想來對此二字諱莫如深,而今卻如此紅光滿面、一瞬喜笑顏開,他幾乎要懷疑自己重瞳昏花、耳朵幻聽了。“是你舅舅在、”太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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