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除病驅翳鑑真金(第3/8 頁)
忙著又追問起“太后娘娘……”全然就忘了自己委屈。戚晉就故作姿態,搖頭扶額又唉聲嘆氣:“楊忻是私生子……母親,多半是說來嚇唬我……從小到大,什麼頭痛腦熱、眼花耳鳴、胃痛腸絞、腿脹腳痠,一個不好使就換另一個,半真半假,光讓人心驚肉跳……我現在不在京中,慣不著她……我也不想想這些事,好不好?”
瞧瞧,到這會兒了還不忘耍賴躲懶哩!還要這般軟著聲無賴似的再來逼她:“所以你呢,也不要再為難我。還有什麼不痛快,統統都說出來。從此以後我再不藏著掖著,你也不許強顏歡笑。瞧這短眉毛皺得,好嚴肅哇!還不如繼續掉眼淚呢!說來聽聽,還有什麼想罵我的,趁你文雀姐姐沒回來,咱們兩個之間,好好罵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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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小姑娘這麼說,鼻子卻還抽抽嗒嗒呢,“只是……你晚上抱我進來,孫刺史……好多人都看著……我還睡人家正院正房,我怎麼可能不做噩夢?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我又沒什麼運氣……”
戚晉乾脆就給人小嘴捂住,還將那珊瑚玉牛頭項鍊從她襟口勾出來。阿蠻餘光瞥見,嘴角不由也翹起。她卻接著又掙脫開來,還自己扒著床沿滾回床上去,甚至背身對他。饑饉災荒毀掉的肚腸遭不起大魚大肉,精打細算養刁了的心眼更信不過時來運轉:於是饑民反倒活活撐死,皮包骨頭倒要眼守著粟谷生蟲。戚晉便想,若問木棠,她該當何以應對?他當真這麼問了,又不等李木棠答,捏了聲氣質高昂將她自己的建議說回給她自己去聽:
“木棠啊,一定會說:‘那就上街去看看!看看朔方因為她挺身而出、撥亂反正,現在有多麼熙攘繁盛,人民如何安居樂業!看看她到底是德不配位,還是功德圓滿!’”
他甚至當真抱了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彆扭丫頭就要出門去。才不過背身開了條縫,又小風輕輕一撲,懷裡阿蠻跟著就打個哆嗦;再一抬眼,好傢伙,面前還堵著個閻羅王哩!叉腰挺胸,氣壯如牛,曹文雀單把細長眉眼這麼一乜,戚晉那耳根提前就開始隱隱作痛:“深更半夜,上什麼街看什麼熱鬧?”一定開篇點題,咄咄逼人,“藥都喝不及,還耍起了酒瘋了?!”再加一句譏諷,或許不止一句。堂堂榮王殿下到底不肯掉頭就跑,當下只去問阿蠻討招。李木棠卻和他大眼瞪小眼,滿面視死如歸的氣概,頂多再掙出一句:
“是我要……”
“你閉嘴。”文雀罵歸罵,聲音居然堪稱溫柔。她甚至解了身上狐裘披襖暖暖和和給人蓋上,不由分說接手還將李木棠抱在自個懷裡,趕幾步就送上床去。門口候了多時的杜令濟自己跟進來,單落下戚晉還杵在門前,活像多餘的那個。荊風就從院子裡溜到他身邊來,共患難這一份無所適從的沉默——至少荊風自己是這樣志得意滿,哪裡卻知道杜醫官前腳剛叮囑了千八百句“別動氣別活動多休養生息”,後腳一走這傢伙攆了他和文雀還能同妹妹聊到天亮去!甚至要不是他恪盡職守,偷溜出府也未可知哩!
曹文雀至此終於是大敗了。荊風心下便惋惜。到底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她接著是要厲聲大罵,還是來找自己作援兵?他偷眼瞧了幾回,喜滋滋靠牆根就等,卻只等到一旁鼾聲輕響——她居然滿不在乎,席地說睡就睡,實在近來勞累過甚。今夜的月兒高,樹影長,風雖輕,天猶冷。她才解了狐裘,耳尖脖頸都微微發紅。總該回床上去睡,最好放個長假,讓他這做哥哥的親自照顧幾天妹妹。右臂箭傷已經好得徹底,抱她一路回屋去自然不成問題。可荊風在她身畔蹲下,卻居然就此僵住。
直到晨光微露,戚晉懶散出門來,文雀聞聲一躍而起,他甚至都沒有能夠說服自己上手。大好良機就這樣錯過了,魯叔公才交了班,還專門回頭要笑話他一聲。門外小邵還忙著問怎麼回事呢。荊風哪有地躲,除了正堂屋裡?
李木棠居然還沒有睡,好像,還專門就等著他。
“昨天晚上……我都聽到過。”他還是不會撒謊,而且莫名覺得自己有必要替殿下分辯上幾句,“太后確實,對殿下無所不用其極……也只對他這樣柔弱無助。平日,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從不會吃虧。”
他想讓妹妹放心些,妹妹卻直接抬袖遮了臉,還長長嘆氣不休,像是更加無助。估計是害怕皇帝。荊風就要說那是個愛哭鬼,沒主見更沒本事,矮簷下長得一身軟骨頭,一副陰暗心腸……他不過才提個開頭,李木棠便緩聲來打斷:
“我不想……再聽那些故事……你只告訴我,就算是、就算萬一……二哥,你會不會讓他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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