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驚起狸奴向誰哭(第3/8 頁)
害死了良才人,其後又討了馨妃娘娘嫌,連一向大肚能容的宜妃娘娘都瞧她不起,如今除了惠儀宮,哪還有她福寶林的容身之地?黑貓挪過去倆月,福寶林發了三回燒,病裡還要起身陪著熙昭儀逗貓說笑。闔宮見其可憐,倒也不再說此人心如蛇蠍。連林懷思這等曾受其矇蔽的,明面上還是送了兩回藥。後一次她是親自去的,本打算走個過場,見了那黑貓呢卻當真有些愛不釋手了。“姐姐何必如此苦苦支撐?不然交由妹妹……”她本想說將貓兒自己帶回露華殿去調養,幸而翡春機靈,適時將盒茶點打落在地上,這才免了她出口成災。這煤炭口裡,還欠著馨妃娘娘那一條鸚鵡性命呢。抱它回去,豈非公然欺到一宮主位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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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己近來寵冠六宮,即便馨妃已成明日黃花,檯面上的禮數不可廢,良才人繼而就站起身來。她是才人,方若寒不過一介寶林,“姐姐”這句稱呼都太過客氣,何必再去管小小寶林的麻煩?其後那黑貓再鬧出什麼故事,良才人也不再惜得過問了。左不過就是今兒逃上了房,明兒臥上了梁。畜生就是畜生,再金貴也是野性難馴。宮裡好吃好喝供著也瞧不上,偏要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三天兩頭地帶傷。良才人心下輕嗤,徹底斷了也養個什麼活物的念頭。殊不知就貼身伺候的,有些人卻同她唱了反調。翡春就羨慕那隻貓,深以為那丫頭實在了不起。金窩銀窩不屑一顧——該是多麼大的勇氣!它像團黑雲似的,總飄在房頂牆頭,合宮的主子奴才在它面前忽地竟都渺小了。他們心安理得地接受訓化,自得其樂地讓出了“人”的身份。良才人入宮才不過一年多,已經如此這般退化成了一個女人。翡春親眼瞧著她不再誦經唸佛,消遣時間的花樣子也撂下半截早不再做,成日裡不是對鏡描妝、反覆盤點御賜的衣衫首飾,就是姐姐妹妹湊在一塊兒蜚短流長。她的眼睛如今只長在皇帝陛下身上,一顰一笑都變成畫上溫順的模樣。好似只有那天看到橫衝直撞的黑貓兒,那雙瞳孔才真情實感地亮了亮。所以翡春想,熙昭儀必定也愛極了這隻貓兒,無論它偷吃了些什麼不應該的都不捨得一日不來看它。惠儀宮的宮女們為此還偷偷往小佛堂燒香呢。老天爺,讓這畜生開個巧聽聽話吧,別跑沒了影、別闖出大禍來丟了命……可千萬!別讓熙昭儀傷心!
可是那一天到底還是來了。翡春才伺候完了主子午膳,出門便見到福寶林身側的陪嫁姑姑親自來求見。自木棠出了宮,良才人身邊的陪嫁姑姑位置便空著,按道理是不許再補,不過日久天長的翡春差不多也就頂替了這名號,除了不被稱一聲“姑姑”,其他一應待遇都要高出其餘宮人一截。眼下見了福寶林的陪嫁,也不過點個頭就算完了禮節。開口也是論“你我”,一點兒不見外。執素於是也把話說開了:“黑旋風這回是真丟啦!一竄身上了牆,小宮女們門口絆了腳,再一抬頭哪還有影子!昭儀娘娘發了好大的火兒,我家主子昨兒夜裡的燒都沒退,這還不得要了命去!”
“它三天裡有兩天要不見,你們還這麼大驚小怪?”翡春嗔怪她一聲,又將人往遠處攔攔,“我主子才用了膳,正要午憩。吵吵鬧鬧過來,圖著我主子幫什麼忙?”
“小楊主子也追去了。”執素跳腳道,“太后娘娘午睡起來,要是尋不見國舅爺的寶貝私生女,可不得出大事兒!再說、今兒個衝撞了的、絆了腳的是……同你家主子有舊的,或許,還得求良主子去求個情!”
迎著慘兮兮的熾白太陽,翡春兩眼一眯,曉得她在說什麼了。今兒個一早,調去懷淨閣伺候的青秀已經在尚賢門口見到一輛馬車,下車來是兩位故人。昭和堂郭襲香昨晚就接到過名帖,從前的曹姑姑曹文雀取代段孺人,今日將代表榮王府來驗看太后壽宴排演情況。就在剛剛,織菊傳午膳回來,還帶了她表姐馮濟容一句話:榮王殿下闖進尚藥局,抱了一個姑娘;尚藥局有宮人識得,的確是木棠。
“是木棠,和曹姑姑一起正要出宮去;我們追黑旋風正著急,不是故意衝撞;榮王殿下因此發了火,是不是?”
“木棠曾經是良主子的陪嫁姑姑,和我們都在一張炕上,受過昭和堂的教導。”執素喪著張臉,吊嗓子道,“你或許不信。但我是瞧得真真的。弄影那丫頭跑在最前頭,‘噗’一下就給人撞倒了。我先瞧見支玉簪子摔得粉粉碎,就知道大事不好,撞到主子貴人了!可抬起頭來一瞧,居然卻是木棠!熙昭儀瞧見,我主子也瞧見。我主子要去搭話,人家愛答不理,只顧著腿疼——也不知摔一下,怎麼就那麼要緊!我們的人是趕得急,但她們不看路,也是有錯在先;何況這麼一耽誤,黑旋風更不知道上了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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