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登臨興情論功名(第6/7 頁)
用再與段家朱府往來。”
時移近午,李木棠仍舊不肯露面。段姬寢食不安數日,急得進進出出,不曉得自己該不該出頭去請罪、或是勸慰。清淑院裡的赤芍一株不落,統統凋萎折去了;明明夏日將近,卻居然全無生機。別說佛祖挑剔,菩薩難纏。段朱氏重燃佛香,莫非就燻得萬物枯萎、百花凋零?段姬心頭慪氣,抬眼卻先瞧見孺人娘娘疾步如風衝出門來:
段舍悲本骨相硬朗挺闊,皮相卻纖薄婉轉,是面若銀盆、眉目如畫,操持府中事務時身量一挺,自有份不容置疑的氣魄在;而今長眉輕蹙,雙目微醺,卻居然又顯出久違的虔誠與恭肅,大約也不會輕易回絕段姬的了——可不止,哪怕段姬仍舊猶豫踟躕、三緘其口,反倒是孺人親切來問:
“你要同我一起出府?”
“去哪兒?”段姬緊一步,小心忙問。但凡不是往段家請罪……
“上寶華寺,給、”她罕見地打個磕絆,“給趙家姑娘、積德求福。你……”
噙著熱淚的悲憫目光落在段姬肩頭,她還是不能忘出嫁那夜的傾心相訴:“去或不去,你自行區處……”
“可以麼?”段姬雙眸卻亮,“賤妾……能夠出去走走?”
說到底還是她貪心妄想,清淑院豈非比學藝時的繡樓要敞亮許多?不用爬一道又陡又窄的懸梯,掀開暗格再上去二樓;廂房更不比從前小巧玲瓏,唯高處設窗,竟使陽光幾無從抵達。她甚至大可以在庭院當中活動筋骨——哪怕是整座王府,後院花園、戲院曲樓盡數都去得。是她自己作繭自縛,近來更箍在廂房內,烏龜般探頭探腦,說院中有段家夫人,院外有段家庶僕……總之半步也不肯挪動。就是在這樣擠擠攘攘又落著雨的日子裡,連身旁奴婢都說起來,趙家女兒招了災,是自取其辱:
“千觴樓那種勾欄,誰讓她自個兒鑽進去!本來該做那宮中的娘娘,卻給人逐出宮廷!外祖家躲了一年半載,才回京,又名聲掃地!別說京城,整個大梁,還有哪戶人家肯要她做媳婦兒?真一根繩子吊死了,倒有些貞烈呢!”
段姬所以倉皇起身——一時絆倒了桌椅——門前流連,她實在很需要逃離……
可是主子娘娘還記得。
那又如何?總歸殿下不曾放在心上,經年舊事……她做什麼忘不掉,田間地頭……那天太陽很紅。時間過了很久,她不敢說,尤其當段家軟轎子來抬她進京穿金帶銀、吃香喝辣。可她心惶惶、眼汪汪,真被打包送進了王府,上趕著卻身子一歪,叩頭知罪。榮王殿下……好像只是個簡簡單單的音節:“嗯”。就這麼滿不在乎。她小心抬起頭來,見屏風後主子娘娘似已就寢;明間花燭高燃,殿下執筆溫書,仍舊不肯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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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想,或許對她的丈夫,這一切都大為不同。男人們的世界好大,小小女子要死要活的貞操,對他們而言不過可有可無。她那時候便想,她大約可以在榮王府安安靜靜討個生活,哪怕是伏低做小,到底已經不在曾經那片小麥地裡……很多事情都會過去,誰也不會在乎……
可是段家在乎。
今年之內,再無所出,她這個添頭的媵侍,便算是做到了頭。所以說來她也該得去拜拜佛祖。誠心誠意地、有一瞬間還連帶念出趙家姑娘名姓;抬頭瞧那金裝玉塑滿目慈悲,不由想問為何女子皆苦。木魚纏綿,油燈遍燒,佛殿好高,僧房卻小。問齋討飯時後者一閃而過,忽而竟使她覺得可憐。侍奉一尊塑像,還是侍奉一位主子,算算好像沒什麼不同。只她不比僧人虔誠,至少曉得自己身不由主、為此自嘆時乖命蹇、時常悲從中來。若非走投無路,何必叩乞神佛?那些遁入空門的出家人,豈非更是萬念俱灰、真真一無所有?
所以她催了主子娘娘得下山去。皮相雖慈悲,孺人的骨相本堅硬。大好春光睫前,她本是紅塵濁物。腳踝扭傷分明才好,段舍悲居然執著要自己走下迢迢山路。“我們可去看看趙家姑娘?她不容易,實在是不容易……”
段姬想,這樣也好;她畢竟身份低賤,若是自個兒去,總像輕蔑了趙姑娘;或是上趕著要看人笑話。只是主子娘娘腿腳不靈便,下得了山、卻未必爬得上梯。不、在那之前,這樣一雙腿腳卻要先上千觴樓去。
“分明是我們梁人地界,有些蛀蟲竟對梁人兒女放肆,卻教燕人匡扶了正義。一處小小勾欄,喝喝茶、賞賞舞。楚傅既然可以在千觴樓調笑男子,我們又憑什麼不能進去,看看西域的舞姬?”
她邁步進門,段姬緊隨其後。在踏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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