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越俎代庖佔雀巢(第5/7 頁)
凝碧將快言快語的湛紫默默一撞,頂上前來道:“姑娘自己哪有時間精力花在這些畜生和瓜果上,莫如繼續求教女夫子,好好學些本事呢。奴婢幾個,也沒心情伺候它們,可不想給姑娘擦屁股。”
“那我給你們加……”李木棠雄心壯志未起,忽地又啞火了。不是自家宅院,堂堂公主府若被她作弄成雞圈農田,豈非貽笑大方?何況凝碧所言的確不錯,她幾乎是屁股著火跑回去,就要給自己重寫一遍:“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十手所指,此心安可自欺。”拿飯粒兒粘在窗戶兩頭,日日警醒,還立誓要將落下的課業從頭撿起來、再把前院的工盯著收拾齊整。她卻到底沒能堅持幾天。晉郎的家書一次性到了,雪花似的吹進來,淹得她心慌。前幾日多相思之語,筆下寄情含蓄,倒多著墨與山水風光,時而也提及義憲夫婦、卻提防多過關切,不見多少兄妹之情。六日晚到了華陰,洋洋灑灑便都是正事。李木棠隨看隨想回上幾句,一來唸及自身能力有限,二來將要請動左司馬,又記起這是數日前的見聞,早幫不上忙了。本就鬱鬱不樂的人兒愈發愁眉緊皺,尤其當看到八日如何聽得王烏娘同村控訴;後一日再訴捐官之風盛行之鄉如何被吃幹榨盡、青黃不接;十日更甚,居然有所謂“赤帝之子”謠傳,他多半更要奮不顧身;十一日,九百餘假手實終於驗看已畢;十二日,趙伶汝將華州上至刺史下至縣令攀附京官的禮單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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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趙伶汝?便就是……紅絡的主子,才千觴樓裡受了委屈尋死覓活那姑娘?
“怎見得此女心志堅定,孤身一人翻山越嶺追緝兇嫌;聞知華陰百姓境況,又忍辱負重對賊人委曲求全,深入虎穴求得此證。”戚晉筆跡飛白,分明讚賞有加、喜不自勝,“哪怕走漏行蹤,奸臣捉拿;亦是有勇有謀。孤身縱馬而出,誘敵遁走……”
剩下的話,李木棠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有什麼冰涼燥熱的東西,已攫住她吃飽了羊湯麵的喉嚨,又攀上她插了金釵的頭頂……
三千兩,她現下就該花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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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的回信遲遲未至,戚晉已經有四五日睡不好覺。或是京中有雨,或是風雲生變?明兒四月十三,離京便已有八日,至少得讓二哥先回去看看;如此,或許今夜就該去縣衙審一審這個私造手實的任君生。在那之前,到底是有好訊息送進門來。是日午後,戚晉早回到宣滿樓來。早上私下裡見過了劉深,稅冊還放在手邊;二妹義憲據說今日上了西嶽廟,要在山上歇過一晚;手邊飯菜冷透,戚晉早不知來回踱了多少步子,正待喚過荊風,快刀斬亂麻就是!卻聽通報,居然趙伶汝求見。那京中世家貴族男女向來不同席,各家姑娘他大多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這趙伶汝卻居然是個容貌出眾的,難怪去年中選入宮,期年返京又惹了是非。阿蠻絕在一雙杏仁眼,趙伶汝則生得一隻好鼻子,又挺又直,神采英拔、氣度自在,好似一年的鄉間生活真個使她脫胎換骨,閨閣姑娘的瑟縮勁沒了,奉若圭臬的規順柔婉也扔了,她揣著一腔建功立業的雄心來,自然就顯出女將軍般的威武,竟使戚晉也刮目相看了。
何況乎她獻上的那份禮單。
華陰上下捐官者數百,所謂“法曹”不計其數,真正能為任君生前後勞碌的卻寥寥無幾。不知幸或不幸,唐突了趙伶汝的那賊子便是其中之一。俱其自稱,去年曾替任縣令往京師獻寶六次,另有五次不輪他當班。法曹為擔重任,捐了更多銀兩,私下少不得貪墨盜取。他現下手上還有白珠十包、緞衣兩身、紫檀手串三副……如此不一而足,盡是送於京官那小箱中取得。為瞞京官耳目,也曾篡改禮單,甚至私謄一份,以備不詳。而今種種證據皆為趙伶汝所得,供在案上。戚晉自驗看過了,見那京中受者名姓,不由怒從中來;回首又見趙伶汝痴痴候著,心念轉圜,更加敬佩十分:
“不過數日光景,與虎謀皮,造此不世之功,趙姑娘,實在大才。此間渾事已了了七八,本王與你保證,不論所謂‘法曹’,抑或縣令任君生,法網恢恢,必定疏而不漏。姑娘請隨親事回京,好生將歇罷!”
他此刻心思還在那京官勾連者上,哪裡注意趙伶汝聞言先是喜出望外、泫然欲泣;末幾句卻忽而眉頭一低,法令深陷,又顯出悲苦。須知臥薪嚐膽一年餘,時來運轉自今日。魯叔公尚未入得門來,便聽樓下喧囂:掀窗一看,乃是衙役紛湧而至——莫非尾隨趙氏而來?本是九密一疏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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