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避賢忌能露水疏(第2/8 頁)
將劉深一瞪;柳眉倒豎,顯然惱怒非常。長公主後來私下對她慨嘆,孕期喜怒不定原是常事。“所以最好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省得一時興頭、做下許多錯事來。”可惜這教訓來得晚了些,對何幼喜如是,對劉深如是,對那日在場的許多人亦是——尤其是範自華。一連幾日睡不好覺,一群孝子賢孫們早就累了個麻木不仁;範自華西階相迎時眼睛都快闔上,差點就踏空摔下;範異其後只管一旁打瞌睡,當爹的轉向何幼喜半晌,才堪堪寒暄一句:“有勞尊駕”;甚至於其後使者三念“如何不淑”,堂內眾人竟做不出半分傷悲模樣——除了劉深,痛哭竟然格外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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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初入朝堂,甚至還未來得及登門拜會。自少時久聞大名,誰想初次邁入舒國公府,便是此生辭別。一拜落,一拜起,淚沾衣襟,無從訴千言萬語。仕宦之路,道阻且長,守心正道,水必決於西江。
風凜凜,雲飄飄,他起身而來,便原諒了妻子;何況她快一步,已經踏入再一汪泥潭。正堂後二進院,人影往來,各自面目哀慼,卻分明各懷鬼胎。榮王居中,有名燕人好像剛剛點頭離開;跟上前來的大理寺卿嗓門洪亮,震得何幼喜要反身轉個圈;秦大將軍顧自高談闊論;不見中書令主持大局。劉深捏了妻子留下的繡帕面上擦擦,想借機後退——身後卻堵著意欲攀談的范家父子;舉步向前?今日可沒力氣去左右逢源。所以扭身跳下石階,兔兒似的他竟然逃跑。高門大戶總有個僕從同行的角門,至於如何尋摸去,如何再回到自家馬車,前華陰主簿一問三不知,此時此刻,全做了那無頭的蒼蠅——
而後果不其然,一頭撞在不應該的所在。
需要注意的是,劉深自小隨父親走街竄巷,卻長了個不認路的腦子。曾經在林府上誤打誤撞冒犯過一個小丫鬟;也在華陰縣令縊亡的那夜拽著妻子跑去了穀倉;今日是第三回——卻不是最後一回,他捏著女兒家的繡帕,就跑到女眷們的後院。這也賴停靈日久,範府庶僕憊怠不曾注意。總之乾坤顛倒,做妻子的在前院如魚得水(畢竟已婚婦人,又是正室,拋頭露面再非大逆不道),做丈夫的倒跑來後院要和閨閣小姐們談天說地?(男女大防,這卻萬萬不行。)前者幸有太常寺卿提醒(對方是說起那清退了數名親王府吏的李木棠,又對私下同燕人交易的靖溫長公主評頭論足,以此暗示牝雞司晨);後者在恍然大悟之前卻聽到些刺耳言論,為此愈發怒髮衝冠,竟然一個箭步衝入那月洞門中,說要“主持公義”?
不怪劉深認真,畢竟門內假戲真做的陣仗不小,先是東西摔碎,又有尖嗓子怒喝驚呼:
“木棠!笨手笨腳,你犯什麼瘋!”
哪個木哪個棠尚且未知,是劉深先入為主。映入眼簾又是圍作一團的高門貴女們,瞧不見居中叩頭連連人高馬大一個丫鬟。“實在是驚嚇諸位姐妹,我家這賤婢向來不服管教,本來就是殺人兇手的妹子,我看不過眼,才從牙子手裡買過來,還取了木棠這樣好的名字,用心調教著,沒想到還學會了吃裡爬外,實在不中用!”范家小女兒拿著戲腔,說笑間又虛踹一腳配合演戲那貼身婢,“還在這裡傻愣著做什麼,趕緊的,還不給各位主子磕頭賠罪!”
這樣指桑罵槐的戲碼,在劉深到來之前其實已演過了幾輪。頭一輪鄙夷段舍悲;次一輪可憐靖溫長公主;再之後才輪到李木棠——可見其一文不名。何幼喜不屑與之為伍的姑娘們向來如此,鬱郁閨中見知短淺,卻總有說不完的閒話,像要撐破了四方的天、看一看外間風雲詭譎的世界——或許,也算得勇敢?倒也有不隨大流的,柳家女兒一向意興闌珊,懶懶只勸大家落座吃茶:
“小人得勢只一時,不去理會就是。”她接著先給黃家姑娘塞塊糕點,將人也扯遠一些,哪管那頭趙伶汝還在危言聳聽什麼“被鳩佔鵲巢糟蹋了的朝聞院”和“被頤指氣使欺壓著的親王府”。今時不同以往,新中選有些地方千金遠道進京,也來範府上柱香盡個心意;且最是她們圍攏一圈,各個嘖嘖稱奇。其中也有的——像豐州刺史之女,就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非要以卵擊石說什麼“人家在豐安是立過功的!”;“沒有她賭上一條腿,整個豐安,興許都要被火拔老賊吃掉——屆時誰輸誰贏,可就說不準了!”
這話說得,多晦氣!難道大梁天朝上國,還能疏於一個喪家之犬不成?段舍平連啐幾聲,將其一推,“鄉下女兒,沒有見識,淨說這些胡話!大概那李木棠也像你一樣,旁觀了一場戰役,就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迫不及待啊,就要指手畫腳起來了!”
要指手畫腳的還有一個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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