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驚弓飛逾萬重山(第6/7 頁)
辭:“……典軍老爺正操演呢。畢竟人昌王府和我們榮王府地形不一樣,排班也不一樣。昌王殿下送來那些人啊,典軍老爺自然得實地訓上好幾天的。不過並不影響日常行走呀。只是操演而已,若不然,我是如何出得府來的?”
再說到那核心人物——或是被問,或是自己提及,一定要長吁短嘆,拿捏住真情實感:“……李姑娘?說到這個,實在使人傷心。”或許擠兩滴淚,再將人昔日功德吟誦一番;阿彌陀佛,當真是造化弄人、命途多舛,“唉,誰說不是呢?這都過去半年,那傷處還是三番四次地反覆,宮裡的御醫都頂不住。還沒及笄呢,那麼小,便這樣遭罪,親眼見了,誰不心疼呢?”
有這麼批訓練有素的暗地裡忙活著,再得李攢紅幫襯、錢氏縣君跟著出面,沒幾天好似就雨過天晴,罪人成菩薩了。“京城裡那些女眷,雖在高門,也不過看過幾本書,略識得幾個字罷了。說風就是雨,也非一朝一夕。”何幼喜尋常應對道,“去年如何奚落我在春江樓丟盡臉面,如今還不是個個可憐我守活寡又懷著身子多為不便,搶著要請我去家中作伴麼?”
劉深前日已經啟程,何幼喜回門吃茶吟詩,竟是一切如常。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夫妻分別原來倒不值一提。別說何幼喜不屑得做那望夫石,連段舍悲也渾像沒見到戚晉似的,顧自還逗著小楊華呢。自李木棠出事,她便離開榮王府,至今旬月未見,名份上堂堂正正的妾室竟像是個生人;連昔日最要緊的禮數也不惦記了,還比不上人何幼喜呢。實在是做了母親,整個人大不一樣。說笑逗樂生出不少煙火氣,曾經刻入骨髓的低眉順眼都掙扎出些鮮活意趣。李木棠瞧著,總像有些不認識了。茶桌前她抬筆給自己化倆小鬍子,正逗得楊華直樂——小姑娘倒還是從前模樣,笑起來要搓手捂了嘴,儘管桌子底下偷偷將腿腳撞得歡快呢。天生就是個懂事孩子,再順其自然也鬧騰不到哪去,眼下講學甚至是她自己求著何幼喜。學社就這麼添了新人,據說後生可畏,已讓段舍悲力不從心。
“所以緊急求援,師傅得找徒弟幫忙。”何幼喜笑著接話,“這孩子大清早的不睡懶覺,自己學著做詩呢。舍悲一定要把你從家裡叫出來,咱們三個人再不濟多少也頂個諸葛亮,不至於把個小孩子教壞了。”
學社四位主人公圍坐一桌,完全不把一旁的榮王和親事典軍放在眼裡。李木棠難道不幫著說句情?不,她且有的暗暗竊喜,因自己多少又派了用處,似乎竟然就到了為人師表的境地。段舍悲甚至不怕壓了她的腿,把小楊華推在她的懷裡。總是做了母親,才能體會了父母生養的不易。這麼個小囡囡,居然分量還不輕;小手快要與李木棠一般大,那臉蛋仍舊吹彈可破,還冒著奶香呢。再瞧那捲翹的睫毛,眨巴眨巴的晶亮眼睛,小小一點鼻子,咬著乳牙還要學那出口成章,稚嫩臉面偏做出謙恭成熟的模樣,怎麼不讓人如痴如醉,直呼奇哉妙也?
李木棠回過神來的時候,紙上為示範隨意寫的兩個字不知怎的就變成“杳杳”。一撇一捺墨漬新鮮,楊華甚至一旁落筆,已經寫出上邊木字。拖地的日呢?花影樹蔭裡,竟然飄忽不見。李木棠竟然也不去尋,將錯就錯略一斟酌,舊愁換了新思,便做今兒詩社題面首句:“杳杳青山五路松”。“做,七絕,仄起,首句入韻。依平水韻,一東二冬皆可。兩柱香時間,請咱們楊華主裁,如何?”
這一心向學的小不點兒聞言躍躍欲試,終於顯露出些與年齡相符的嬌憨來。三位姑娘家也不挪地方,就在桌邊各展身手,好一番運筆推敲;楊華就扭動那小身板,左鑽鑽右看看,直給她娘偷情報哩。卻是給段舍悲攪得,簡直無從專心致志,乾脆扔筆只管笑了:
“算了算了,有這麼個搗蛋鬼在邊上,左右我是要輸的。幼喜準是頭名,這也沒什麼意趣。原本今兒個是要教楊華接著認笠翁對韻,何夫子不能自己吟詩快活,將學堂關張罷!”
“這不是在教楊華活學活用麼。”何幼喜放了紙依依不捨再低頭念過兩遍,方張臂來抱小楊華。說好是七絕,她自己偷偷做了七律,當中“林苔低拱湖呈碧,崖樹高斜月抱紅。野渡閒來溫左傳,廟堂忙裡頌中庸”二聯一出,勝負立時分明,其餘二位也不必自取其辱了。段舍悲笑著大嘆其氣,一旁李木棠偷偷將紙卷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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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畢竟是師傅。”她這樣乾巴巴地腆起臉來,“說文解字功夫高深,徒弟就賴在這兒多住幾日,討討師傅真經。不知道、叨不叨擾,師傅願不願意?”
無國子監之汗牛充棟,無諸鄉學之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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