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反躬自省試辯經(第5/8 頁)
地念過此四字,嘴角一時上揚,“——今日問爾之過,理由是否足夠?”
荊風才懶得搭理。自去斟茶灌水,想是與盧正前一番對峙廢了嗓子。“自作主張,昨日將阿蠻姨母驅逐出府——也是你得意忘形?”
“她和木棠沒有關係。”荊風手裡仍拿著茶盞,這一句卻忙不迭直起身來強調,“木棠生母是她家收養,早斷絕關係。那一家子無賴,我想,最好不要讓木棠看見。”
“同樣被逐出家門,難怪你深有同感。”戚晉冷笑。荊風尚不解其意,繼而見擲在地上有封業已拆開的信,是他久未謀面的師傅親筆:
“逐出師門”
——首頁大字飽墨,荊風鷹目不稀得去看;悠悠飄落一旁還有封紅字地契:鍾離良田千畝,華陰林地半山,京城美宅一居。後者恰巧位於五味藥莊旁,是典軍老爺曾親身考較過一處院落,自家建井,上遮百年古柏,據說風水極佳;砸在最上還有鑰匙一把,寓意更是不言自明。前親事典軍所以血脈僨張,登時忘乎所以,順手竟將那裝模作樣的榮王殿下椅子上拔起來得兜個圈——實在這人同文雀交往愈甚,心思愈野:才同少鏢頭口若懸河;又來榮王座前沒輕沒重!讓倆姑娘看見了,不知得如何奚落呢!戚晉一張麵皮連帶重瞳雙目當下都掙紅,伏案高低得喘兩聲粗氣。且由此人去慶祝重獲自由,接下來少說半晚上終於沒人盯梢。可惜屬於他的自由的期許卻早早斷絕了。是方才這一招損耗了太多精血麼?前親事典軍很快喪眉耷眼,甚至陰鬱寡言愈甚,一連數日寸步不離更剩往昔。他開始大段大段地出神,戚晉嘗試過拿廢紙團彈他,幾乎當真得手了。所以總有個晚上月當三更,等幕僚散去,朝臣歸家,就他兄弟兩個剩在桑竹庭裡,戚晉向後一靠腰,懶聲長長打夠了哈欠,在起身去看阿蠻之前,終究耐不住要數落這愣頭幾句:
“你仍舊不肯走。”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胡姑姑的首肯,你師門的鬆口——你至今不曾相訴。”這是合情合理的推斷。前親事典軍點頭就認,痴痴地,接著發他的呆。戚晉不免要繼續逼迫他,用的是親事姜作才稱述的罪狀:“你二人昨夜大吵一架。曹文雀惱恨姜作出言不遜;你不為自己的妻子撐腰,反倒替犯事者和稀泥。”
“軍中男子不拘小節,她們女子太大驚小怪。”
“這時候你就應該用上那保命符。”戚晉循循善誘,“——就是胡姑姑,以及你的師門。我聽姜作說,她近日不常回來。你跟在我身側更為忙碌。十天半月難得見一回,至今也不肯和解麼?”
荊風轉過頭來,那神情分明沒聽明白。和解?他二人幾乎做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難道還有隔夜的仇麼?“她近來確乎有些古怪,”這點到底連他也注意到了,“我只是不明白。無端憂慮——像是近鄉情更怯!或許……她乃昭和堂的姑姑,未行周公之禮,先合夫妻之實……”戚晉已經抬手,聽不得他再說下去,他卻依舊畫蛇添足:“不似你同我妹妹——是否這樣,才算得珍惜?”
你說這傢伙,分明不屑於淫詞豔曲,討他一句情話更活像是殺人害命。可說起閨房之趣,忽而又一本正經。好像順理成章做了夫妻一切難關都不攻自破再用不著害臊似的。戚晉不免失笑:“阿蠻只是個孩子。”至於曹文雀?早已成年,行為處事更是向來剛愎自用無所顧忌,甚至曾經扇你眼前這位親王老爺耳光哩!說她會受委屈?天大笑話,更別提同阿蠻相比!荊風卻搖頭:
“等兩年過後,木棠也長大成人——你仍舊不會。為了名分,為了她的身子……”
“前者是我的桎梏,後者是蒼天不公。”戚晉是以正色,“人生潮流,縱然她生來自由,然我身處——陳規俗矩,遺老舊命,祖宗禮法——無人得以免俗。她不肯為此低頭,她儘可逆流而上無所畏懼。但,我不能不有所顧忌。”他接著又輕嗤,嘲笑自己冠冕堂皇。一通振振有詞多麼大義凜然呢!落在外人眼中,她卻早就和情婦無甚區別。除了周公之禮,他們也的確什麼都做過了,何談發乎情而止乎禮?“真坦言,我自己守舊、愚蠢。明知她心嚮往之,卻連最後一番歡縱不肯……哪怕聊勝於無,哪怕自欺欺人,我也知道她的名節至今清白,我無有愧疚。”
低頭似欲背身,他抬手片刻,將桌沿輕叩:“你們不同。”似是一聲嘆息。荊風,無名無姓,無父無母,天生地養,本就是蒼穹下最自由的鷹。曹文雀,滿口規則禮教,卻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唾棄生母、背棄生父——何等不羈的靈魂!“要她囿於這些世俗倫理,三綱五常,是對她的折辱。你明白。所以你問的是胡姑姑的祝福,並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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