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師，你六根不淨(第2/2 頁)

青姬收斂起神色，半晌，小心翼翼道：“大師，我是女子，我們、我們可以……”

&esp;&esp;“可以什麼？”他打斷她，冷聲反問。

&esp;&esp;青姬清楚他們之間的界限，轉眸迴避他，不甘地咬了唇。

&esp;&esp;卻在心裡響亮地嗆聲回他：你男未婚我女未嫁，大師你若還俗，我們可以！朝朝暮暮！

&esp;&esp;法海不想與她糾纏，“你回溫了就請即刻歸家，我該去禮佛了。”語畢起身。

&esp;&esp;“哎！大師！你別生氣啊，我怎麼知道你在意這種事，要知道我早說了！”青姬對他背影道。

&esp;&esp;他才不在意。法海斂眉，速速離去。

&esp;&esp;青姬無奈地站起身，見他匆忙穿入雪幕，心道這大和尚這轉變也太奇怪了？

&esp;&esp;這事原來很重要的嗎？

&esp;&esp;“妖化形就和人投胎一樣，你上輩子是男的管你這輩子是女的什麼事啊！”青姬不滿地衝著風雪揚聲道。

&esp;&esp;風雪中卻再無音信。

&esp;&esp;臭和尚，憑什麼生氣啊！

&esp;&esp;疾風驟雪的夜，法海赤著上身盤坐在屋後。

&esp;&esp;沒有任何法咒護身，凡人的肉身已被凍得青紫。

&esp;&esp;他對法嚴妄語的時候就給自己立下責罰。

&esp;&esp;但真正讓他決定狠狠處罰自己的……是他五蘊未空，六根不淨。

&esp;&esp;他早先便意識到自己對那青蛇妖生出了些俗世的情誼，在他拿“人妖殊途”為由阻止她和文祿時已有些苗頭，但從道理上挑不出什麼錯，他也就沒深究。

&esp;&esp;直至那天下午，她從身後抱住他，他沒有立即迴避，他便意識到自己已經褻瀆了佛祖對他的教誨。

&esp;&esp;她承諾不再沾染文祿，軟聲求他渡她，他的心無風自動，被熨帖得那麼舒暢，以至於讓他鑄下大錯……他竟不顧佛教忌諱，妄想成為她的具格上師教其佛法，甚至念她認真刻苦，還想渡其成道！哪怕……

&esp;&esp;成的是佛家不屑一顧的妖道。

&esp;&esp;最讓他萬死不辭的是今晚，得知她真身為雄時，他竟暗自慶幸！且不論他心境不靜已為罪過，單說他竟拿她真身為雄來為自己開罪就萬萬不該！

&esp;&esp;那一刻他覺得，如果他對她的感情就像之前他設想的那樣，可以被轉化為師徒的正向感情，那麼她是雄，他更是可以將這種不該有的感情推解為同性之義，藉此輕判自己的罪行。

&esp;&esp;他從頭到尾都在為自己辯解！

&esp;&esp;身為一寺之主，不思過反而妄圖脫罪……若不是他一手復興起金山寺，擔此重任，他該即刻隱遁自罰，終日活在懺悔裡。

&esp;&esp;他實在枉顧佛祖教誨！

&esp;&esp;法海閉眼，任風雪侵蝕自己。

&esp;&esp;可……

&esp;&esp;法海握緊了佛珠，低下了往日無愧、高昂的頭顱。

&esp;&esp;佛祖……他罪不可赦。

&esp;&esp;他不配為僧！

&esp;&esp;因為最可怕的還遠不止於此……

&esp;&esp;他竟然……他竟然在聽到她急切辯白她是女子，他們可以……時感到一絲陰溼的可恥的欣慰。匆匆打斷她的話，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esp;&esp;至於他為什麼會感到欣慰，他甚至都不敢剖開自己的內心去細想，因為哪怕無人監聽，他自己都不敢面對這樣的自己……

&esp;&esp;他是最下作最無恥之徒！

&esp;&esp;風饕雪虐的夜，法海低啞地懺悔：“佛祖，法海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