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之心(第1/2 頁)
朱由檢本是做好了再上朝時,面對一堆紛紜彈章的準備。
此前之彈劾,他本著新朝初開,不宜大動干戈,多將之留中不發。
以其帝王之心而論,朱由檢乃失憶之人,對朝堂諸事諸人,無甚熟悉,只是靠著名單,將任職之人的姓名記下,其面目還需要日後再觀。
在這樣的情況下,更不能輕易行朝堂任免之事。
宮內中官和錦衣衛這等特殊部門倒不必如此小心。
畢竟中官及錦衣衛皆是皇帝奴僕爪牙,生死榮辱全在朱由檢掌中,說殺也就殺了,外臣不得置喙。
可外臣不當以朱由檢的角度看事。
他們只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比如將佔據朝堂半壁江山的閹黨一舉掀翻,然後換上自己眼中的“賢能”臣子。
朱由檢還當彈劾遲遲沒有結果,會有人急切之下,直接面聖呈之,用眾臣之勢,來壓他這個皇帝。
誰知道竟然無人?
由此看來,必是有人串聯了朝中的諸多清流,故而使其按對方心意做事。
是自己收服勇士營一事,令臣子小心了些麼?
朱由檢心中揣測,面上不顯,只聽黃立極這位首輔所請的“追諡于謙”之事。
這本是朱由檢之前吩咐內閣的事。
然追諡于謙,而且還要在“肅慜”之號上再上美諡,便當以“文”字開頭。
內閣曾請求過朱由檢的意見,畢竟此事乃天子主動提出。
又見天子有英武之氣,以大明內閣如今畏畏縮縮,魚龍混雜之境況,自然擔心一旦不令天子如意,自己便要受斥。
對此,朱由檢只回了“擎天一柱”四字。
內閣隨後,便大膽擬訂了“文正”之號,一為逢迎君王,二為振奮文臣。
畢竟“文正”之諡,自兩宋之後,對臣子而言,已是無上之評價。
武宗朝的西涯公臨終之際,聽聞楊一清透露,將給自己“文正”之號,當即迴光返照,竟下床跪地,向楊一清叩起頭來。
足見此號非同凡響。
然追諡並非就此而止。
天子已經明言,要將於公“陪祀太廟”,那又當陪祀哪個太廟?
是英宗之廟?
還是宣宗之廟?
或是……再追景帝,使之稱宗入廟?
閣臣們一琢磨,便覺得天子之意不在追諡於公,當如昔年世宗,意在以太廟之增減,名分之改換,申自身之威福。
還威福於主上後,自然又要有一番朝堂動盪。
有了這樣的計較,加上朱由檢拿人握兵等事,內閣此前只是放出風去,今日才算正是敲定。
黃立極好不容易,才搶到這個“首倡”之功,想來有追諡於公的功勞加身,之後請辭歸鄉,也不至於為東林清流所攻彈不止。
朱由檢聽罷,只是應道,“如卿所奏!”
如此,今日早朝便宣告結束,各部歸堂,內閣則是去往文淵閣辦公。
朱由檢才收勇士營之心,正是趁熱打鐵之時,又清楚知道,此天子親衛鬆散怠惰已久,即便一時能振奮起來,後續一旦無法跟上,那心氣便要散去,恢復之前狀態。
於是他打算親自帶著勇士營訓練,以身作則,一是將這宮廷宿衛真正收服,二是天下糜爛動盪,當以勇士營為根骨,再重塑大明武備。
這樣的大事,
天子若是不親手操持,只怕中途又要損耗些精力人財。
朱由檢喜歡效率,喜歡直來直去,哪裡能容忍這樣拖拉?
他下了朝,便褪了身上的寬鬆朝服,換了一身勁裝革帶,率人騎馬而去。
只是在內宮之中,卻有另外之事發生。
原本天子下令,要從陡然充盈起來的內帑中撥錢,補發所欠宮人之錢俸後,宮中一派喜氣洋洋,直道“新天子體貼”,幹活都積極了不少。
等到白花花的銀子當真落到手裡後,更有些於宮中不起眼的小太監宮女偷偷落淚,暗地裡祈禱崇禎天子長壽,能讓他們如此長久下去。
如今這入宮的人,極大部分是因家中貧困而自閹自投入宮的,哪裡能不明白錢財之重?
宮裡規矩眾多,等級森嚴,又常有高位太監欺凌下面,揹著天子打死宮人的事。
能有個體恤、仁愛的天子,對下面的宮人來說,便是多了層保命的屏障。
朱由檢初入宮繼位那天的所作所為,早就在宮中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