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 頁)
事只會躲女人懷裡……”
“那是我樂意寵著孩子。”玫姑一邊輕柔地摸易明堂的頭,一邊佯裝不經意地道,“誰教我命不好,這輩子都別指望自己能生呢?”
這句話一出,易師父就沒詞了,只得懨懨地轉身走開。他一走,易明堂與玫姑對視一眼,兩人都嘻嘻哈哈笑出聲,笑著笑著,玫姑會伸出纖纖玉指點他額頭:“別得意啊,再叫我看見你對你爹沒規矩,小心我打你。”
玫姑不會武功,弱女子一個,她就算拿雞毛撣子抽人也猶如撓癢癢,打在皮糙肉厚的易明堂身上,沒準自己手更疼。她說要打人,其實沒什麼好怕,然而易明堂就是莫名其妙會擔憂,不是擔憂自己,而是擔憂她會因為自己而生氣或難過。後來易明堂想,雖然他與生母緣分淺,然而幸虧有了玫姑,他從小並不缺來自女性長輩的溫柔慈愛。
玫姑一生都沒能嫁給易師父,卻與他死在一起,且是自己拿剪子刺喉而亡。易明堂親手幫她裝殮,他檢視傷口時很冷靜,冷靜到能分析還原她死前的情景,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有人拿她脅迫易師父,二是她目睹易師父遇難,無論哪一樣,以她的至情至性,這個寧願自梳都不肯叫心儀男人為難的女子,大抵都會毫不猶豫追隨其後。
一如當年,她毫不猶豫地背井離鄉,敢跟那個尚且稱得上陌生的男人走一樣。
她自盡用的剪子,是她刺繡縫補時所用之物,小巧精緻,可隨身攜帶。出事前不久,易明堂還幫她叫來走街串巷磨刀具剪子的匠人進門,把那把剪子磨得鋒利光亮。
誰知道會用在她自己身上呢?
鄉下祖屋那,易明堂悄悄地收拾一間乾淨廂房,置了案桌,將易師父與玫姑的靈位,連同他自己的結義兄弟老大、老二,當日留在武館內與易師父一起出事幾位師兄,好些人,擺了滿滿一桌。
他擺放好貢品,點了香,倒了酒,恭敬跪下磕完頭,站起來後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從懷裡掏出老高送的錫煙盒,抽出一根捲菸點上,抽了一口後放在靈位前道:“易師父,試試,南洋的好菸草。”
“我把姓傅的,姓榮的送下去,不知道你在下邊有沒有遇到他們,遇不到也對,這兩個老王八蛋做了那麼多虧心事,落到下邊,估計得下幾層地獄走走,怎會跟你遇上?”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回,我還燒了他們一個手下,叫什麼阿生,老傅的人,當初就是他帶頭把我倆個兄弟砍死,在我臉上留下這道疤。”
“快了,還剩下幾個,我都記在心底,放心,他們沒一個跑得掉。”
易明堂停了停,聲音沙啞,幾乎弱不可聞,帶著難得一見的疲憊和懷疑,他問:“可是,易師父,爹,為什麼,為什麼我就算親手殺了他們報了仇,我心裡頭,卻並沒有覺得高興呢?”
他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才笑了笑,像勉強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說:“或者是因為你們都不在,我一個人也高興不起來。”
“不說這些,你反正在下面也沒事,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給玫姑一個名分,人家對你情深意重,連生隨死殉這種事都做出來,你多大面子,賺到了,就別再辜負她。”
“來,喝一杯。”他給自己斟酒,輕輕與靈位前的小酒杯碰了下,一仰而盡,眼眶頓時變紅。
也是巧,那一天,他再次見到了表小姐,那位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妻。
他沒親眼目睹表小姐出嫁,卻趕上了表小姐回孃家。
她坐的是軟轎,隨行的是四個背槍的護衛,丫鬟老媽子各有兩個,後頭還跟著幾個青壯年推車擔筐,裡頭裝的全是滿滿當當給孃家的禮物。
有這個排場,新姑爺沒陪同便被人們出奇一致地略過不提,當日看熱鬧的鄉里鄉親圍滿了舉人老爺的大門口,回頭個個都能將那一車禮品描述得淋漓盡致,彷彿他們都開啟箱揭開蓋仔細勘察過一番。
最值得稱道的還是表小姐的裝束。據說她梳著光溜溜的髮髻,鬢邊插了纏枝寶石花的花插,腦後別了鑲嵌珍珠的金簪,身上穿著繡工考究的紅襖褂,繫著黑綢裙,露出來的繡花鞋上熠熠生光,村裡大姑娘小媳婦為了爭那繡花鞋上閃光的到底是金線還是銀線吵成了一團,嘰嘰喳喳驚飛樹上的雀兒。當事人表小姐笑顏如花,走動時黑綢裙邊一步一撒開,那裙上繡的花這才顯現出來,一朵一朵綻放開。
易明堂混在人群中看著她。他看見,在別人叫她“少奶奶”那一瞬,表小姐笑了。
那是全然陌生的笑容,雖然溫婉賢淑,大方得體,帶著自矜與不動聲色的驕傲,然而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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