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 頁)
沒多少印象,主人家就更不用說了,勉強要他們講對老高的評價,大抵超不出“寡言慎行”四個字——阿良當初正是看中他就算不在也引不起人注意這點,還有老高會燒菜,燉的魚頭豆腐湯濃白鮮香,味道連少爺良都覺得不錯。
此時的老高正端著一屜雪白滑嫩的水豆腐走回廚房,廚房搭在院子裡,從大門走過去還有二三十步路。他路過易明堂身邊時,原本呆立著不走不知在想什麼的易明堂忽然單臂握拳直擊面首而來,老高側身避開,易明堂拳法如風,緊跟著第二拳又擊了過來,崩拳剛至,橫拳又來,雙拳倏來倏往,勁道剛烈,盡是易家拳精髓所在。老高左避右躲,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待得易明堂雙拳打到鼻樑時,不自禁仰面一躲,手裡的一屜豆腐往上托起。易明堂要的就是他手裡的豆腐,見狀心裡一喜,趕忙屈身往下搶過豆腐盤,他也不愧自幼習武,手上功夫紮實,就這麼你來我往之際,奪到手的豆腐依舊穩穩當當,猶如白玉無暇,全然無半點損傷。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忽覺頸上動脈一寒,老高的刀已經貼在其上,利刃寒氣彷彿吹口氣便能破開肌膚。
“憑你想從我這奪東西,不行的。”老高平靜地勸他道,“下次不要這麼做了,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行,”易明堂把豆腐往他面前一推,“我就是想看看你怎麼推豆腐。”
老高翻了個白眼,收起刀理也不理他,轉身就走。
易明堂託著豆腐跟在後面,不死心地問:“到底拿豆腐怎麼練刀,怎麼會薄如紙又層層不斷,手指頭按下去都碎了的東西,我不信你做得到!”
老高走到廚房,轉過身來,易明堂恰好把豆腐送到他跟前,老高接過了一腳踹過去罵:“讓你學不學,現在想我教了?沒門。”
易明堂靈巧躲開:“我就看看,看看怎麼了。”
“我是耍猴的?你想看就看?”老高罵,“看個屁,趁早趕緊走。”
“反正豆腐你也吃不完。”
“我餵豬餵狗行不行?倒了行不行?”老高徹底沒好氣了,“易大少,你可想好了,我是刑部執事的後人,我只會儈子手的功夫,不入流不登大雅之堂,入了這條道就沒得回頭路,你是死都要堂堂正正死的大少爺,先前是我想左了,你壓根就不該練我這一路刀。”
他說完喘著氣,一勾腳,廚房門便要關上。
易明堂伸手隔住門板,急道:“老高,你等一下。等我說完幾句話,就幾句。
”
老高冷冷地看他。
易明堂想了一會,自己自嘲一笑,低聲道:“我突然想起,不但只你的事我不知道,我的事,其實你也不清楚。
”
“我三歲扎馬步,五歲學打拳,師父就是我老爸,他那份人很古怪,對其他徒弟都是誇,唯獨對我成天罵,從沒當面誇我一句好。我小時候不親近他,一直到十三歲那年,我打贏了一個來切磋的北方佬,那天晚上他高興得喝醉了酒,逢見人就拉著人講兒子比老子強,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原來對我寄望很大。”
“其實我老爸那個人渾身缺點,死要面子又兼嘴硬心軟,家裡年年的年夜飯,敬完第一輪酒後總不見他蹤影,後來我偷偷跟著才發現,原來他揹著我媽給街坊鄰居里那些吃不上肉的人家送葷菜。
”
“武館裡經常有些很窮的人送孩子過來,他們大多資質差,身體瘦弱,來武館不過是為了混碗飯吃。他明明都知道,但只要這些人求到他面前,只要對方賴著不走,我老爸就狠不下心趕人。害得我跟著幾個師兄專做壞人,不然武館早就成了善堂。”
“我們成幫師兄弟都很好,”易明堂顫聲道,“大難臨頭樹倒猴猻散,但過後好些人都冒風險,千方百計想找我,想撈我,明知道惹禍上身,可沒見他們縮骨過。”
“我,”他的聲音啞了下去,眼圈禁不住紅,“我還有幾個結拜兄弟,老大和老二,都因為救我被人砍死,這輩子,只怕我都忘不了他們渾身是血,渾身是血的場景,而我只會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的……”
“我跟你說的這些都沒了,沒了以後,你跟我講堂堂正正死,那當然好啊,可我剛剛忽然間覺得,若我能活著,能活著報到仇,能親手宰了毀掉這一切的王八蛋們,哪怕活得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
”易明堂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認,我心甘情願!”
老高神色肅穆,道:“我再說一次,我能給的刀只有殺人刀,你想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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