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 頁)

出府便被師兄們發現，事情鬧成這樣，沒人有心情給他講來龍去脈，他自己也琢磨不明白，索性丟到一邊。只是那天晚飯他爹沒出來吃，老媽子拎著食盒送過去，也被他趕了回來，大家沒辦法了，就攛掇著讓易明堂去。

易明堂不樂意，大聲嚷嚷：“都知道老易心情不好，還拱我進去，你們分明是想讓他揍我一頓撒氣。”

師兄罵他：“師父如果肯能揍你一頓出了心裡那道淤氣，就算你盡了孝，囉嗦什麼，趕緊的！”

易明堂無奈何，只得不情不願地拎著食盒去後院見他爹。

他爹正在庭院裡的石頭凳子上坐著抽菸，見到他進來，不耐地道：“出去，吃飯而已，少吃一頓又不會死。”

易明堂道：“我是被逼的，就這麼回去師兄們要揍我。”

他不由分說，把食盒放在石頭小桌上，揭開來把四菜一湯端出來，師兄們想得周到，菜都是精緻小菜，看著有胃口，分量又不大，湯是酸蘿蔔燉牛雜，湯汁乳白，一揭開就濃香撲鼻。除此之外還有一壺小酒，一個小杯子，易明堂一聞那酒就嘿嘿笑，問：“老爸，荔枝酒，你真不喝？”

荔枝酒有荔枝果的芬芳，帶了微微甜味，易明堂少年時最喜歡了，他也不管易師父如何回答，先就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嚐嚐，啪的一下被他爹狠狠拿筷子抽。

易明堂哎呦一聲，摸了摸手，轉頭把酒遞給他爹道：“知道了知道了，給你，親兒子都不給喝一口，孤寒佬……”

“嗯？”

他爹一瞪眼，易明堂忙改口，聲情並茂大聲道：“易師父最講義氣，仗義疏財，江湖人稱易孟嘗……”

“行了行了，”易師父打斷他，“誇你爹我也沒酒喝。”

他一仰脖幹了那小杯酒，嘖了一聲道：“王安石說，孟嘗君不過雞鳴狗盜之雄耳，別人叫我易孟嘗，何嘗不是在罵我？”

易明堂呆了，半響道：“易師父，你突然這樣掉書袋我很不慣啵，什麼王安石說，他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你爹我又不是沒讀過書，要不是大清朝沒了，興許我能去考個武舉呢

。”易師父白了他一眼，罵，“叫你好好讀書不聽，別人稍微用一下典就大驚小怪。”

易明堂笑嘻嘻：“我不是被您的文武全才給震懾到了嗎，爹，你別厲害行不，不然省城武術界那些粗人可怎麼活。”

易師父被他逗笑了。

“心情好點沒，好點就吃飯吧，”易明堂把飯碗塞他手裡，“別管其他的，反正你也不是別人的爹，別人做什麼，你也管不了。”

易師父端著飯碗，目光溫和地看著兒子給他佈菜，忽而嘆了口氣問：“阿仔，你說人為什麼習武呢？”

易明堂愣了一下，道：“不是吧易師父，這叫什麼問題，你開武館教人打拳的，你反過來問我人為什麼習武？不是你教的嗎，以武揚威，不做病夫，懲惡揚善，不忘俠義麼？”

易師父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抬起頭目光悠遠，凝視了許久後，他才輕聲道：“爹希望你日後遇事不要忘了這樣問自己，又希望你不要有機會這樣問自己，爹是不是很矛盾？”

“哎呀，先吃飯啦，”易明堂沒耐煩地道，“易師父今天花廳比武很威水哦，不要藏私，等下吃完飯就教教你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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