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倒的杏樹（鄉土骨）-2(第1/3 頁)

</dt>

&esp;&esp;村子這些天熱鬧了許多，有幾個早幾年去了南方的一起回來探親，說是探親，其實意圖很明顯，當光棍當久了，想回老家找個。

&esp;&esp;陳要琦也快要二十一歲了，不缺問的，她一概糊弄過去，有次遇到個實在不好糊弄的，旁邊路過的阿婆都聽煩了，試圖幫著她說話。

&esp;&esp;“哎呀，別問了，琦要和她弟去省城的。”老阿婆這樣講。

&esp;&esp;後來傳著傳著，大家也認為真是這樣，沒人煩她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大可能，陳舜原自己都不準備長久地留在那，只是為著那份過得去的新工作，而且她原本不想扯上弟弟的事，是她自己本人不感興趣。

&esp;&esp;她很喜歡種水果，成日裡琢磨這個，現在也不只種杏了，她幹活勤快，又僱些孩子幹零工，果園雖然小，但銷路還算有。

&esp;&esp;日子不錯，但一天天下來，她也可以想到，在這，恐怕是不能待一輩子的。

&esp;&esp;果子是會欠收的，是會賣不出去的，這幾年運氣好，老天幫她而已。

&esp;&esp;也許收完這季果子就結束了，之前就有人問她賣不賣，也許真的該賣了。

&esp;&esp;這種時候，家裡有個在外頭的人就有好處，能把事情講出些門道來，讓買家不好壓價。

&esp;&esp;她弟弟又碰巧是個伶俐的。

&esp;&esp;這次他剛好回來，和他說了自己想賣果樹的事情，他便說自己也會盯著看看。下次有人來問的時候，他先是在旁邊坐著不吭聲，後來也加進來講話，態度倒也不算很好，但不知怎麼的，人家就是覺得這果園非買不可，不僅是幾棵樹的事了。陳要琦其實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賣價虛高了，但她弟已經和對方訂好了交接的計劃，她只能同意了。

&esp;&esp;“你為什麼不畫畫了？”她忍不住問他，“你現在就是算在做生意吧。”

&esp;&esp;“啊，不算啊，幫著賣東西而已。而且我也沒不畫畫，我有在美院旁聽的。”陳舜原一臉無辜的樣子。

&esp;&esp;她依然不是很高興，話變得有些帶刺，陳舜原知道她性格，也順著她話開解。陳要琦卻越聽越氣，不喜歡他這套虛與委蛇的言談風格，有些恨恨地道出了心聲，說他變了，變得不像是她弟弟。

&esp;&esp;“那也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不再盯著屋子的樑架屏息，“那也許我確實不是你弟弟。”

&esp;&esp;她張張嘴，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完全想不到能說什麼。

&esp;&esp;眼前的人歪著頭，對著她笑，又迅速轉開目光。

&esp;&esp;“不是經常有人說我們不像嗎？”

&esp;&esp;即使他好像想把事情化解成一個玩笑，陳要琦還是完全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難以置信。

&esp;&esp;“可是，我們是姐弟，我們擁有一個媽媽，我還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唯一的記憶，就是媽媽拿著米湯，拿著米湯餵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弱，這不是因為她對事實沒有信心，她無比確信陳舜原是她的親弟弟，這只是因為她沒有考慮過他竟然會這樣想。

&esp;&esp;這是不是在說，他寧可相信那些作怪的老頭，也不相信她和媽媽。

&esp;&esp;她淚水盈滿眼眶，卻又不願意流下來，她努力含回去。

&esp;&esp;陳舜原有點慌了，他沒看過姐姐這副樣子，他試圖安慰她，試圖道歉，可陳要琦就是不回應。

&esp;&esp;如果他這樣想了，那他也確實就不是我弟弟了。她腦海裡的這個念頭幾乎浮現成文字，她像是在看露天電影一樣，左右看著螢幕，不曉得為什麼字幕停在這了。就好像一場噩夢，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她一人留在原地，不明白為什麼不繼續演了。

&esp;&esp;“如果不是，如果真的不是的話，你會怎麼樣。”她也試著擺出一個微笑，和他的那種微笑一樣，騙人的笑，彷彿希望他能看穿她，看穿她說的是假話，但是沒有，他沒有。無論他有沒有識別出來她極其生澀的演技，他還是絕對自願地，選擇相信她的謊言。

&esp;&esp;“如果不是的話，你應該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