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在重逢時告別(第2/4 頁)

是放在供桌上，任由它靜靜燃燒。白露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只是感覺周邊好像變冷了一點。她剛想偷偷看一眼孟道生，卻聽到馬阿婆用和之前不一樣的聲音叫她：

&esp;&esp;“丫丫。”

&esp;&esp;容貌未變但氣質已截然不同的馬阿婆踉踉蹌蹌地走過來，眼裡還含著一汪淚，目光像是家裡的長輩般慈愛。

&esp;&esp;白露眼淚“啪”地一下掉下來：“孔、孔阿姨”

&esp;&esp;“你活下來了，還長這麼大了。”孔小蘭感慨地長嘆了一口氣。

&esp;&esp;是啊。她活下來了。

&esp;&esp;白露這些年一直飽受倖存者內疚的折磨，她會忍不住想：為什麼她偏偏活下來了？為什麼死掉的不是她？她太想從沉重的過去解脫，可那些人已與她天人永隔，永遠止步在舊日。白露甚至覺得死掉或許也是一件好事——短暫的痛苦，永遠的安眠。

&esp;&esp;她本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孔小蘭，再也沒機會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esp;&esp;“我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孔阿姨！”白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如果我沒有給你那塊玻璃，你也可以活下來的”

&esp;&esp;“丫丫，是我自己想走的，殺了我的人也不是你。雖然我沒有讀過什麼書，但是我覺得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你有什麼好責備自己的呢？”孔小蘭摸了摸她的頭，“這些年你一直給我燒紙，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小孩，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esp;&esp;“那些紙原來你、你真的有收到嗎？”

&esp;&esp;“我沒有墳，你燒的時候沒有寫我的名字，確實被拿走了一部分”

&esp;&esp;白露眼淚汪汪的：“啊？”

&esp;&esp;“我搶不過有些野鬼。”孔小蘭苦笑了一下，不知為何看了一眼孟道生，隨即對白露說，“現在看你過得好，我也放心了。等見到父親，我和我媽媽都會去投胎轉世。”

&esp;&esp;白露忽然心有所感，知道她要離開了，連忙說：“墓地的事我也會想辦法，我會再給你燒的，以後我會寫上你的名字！”

&esp;&esp;“謝謝你。”孔小蘭笑了，“我該走了，我不能留太久，對這老人身體不好。”

&esp;&esp;白露揉了揉模糊的淚眼，想要好好看清她。很奇怪的是，明明還是馬阿婆的臉，可她卻覺得眼前的人是孔小蘭。白露發現自己已經有些記不清記憶裡孔小蘭的面容，但對她的感情依舊那麼鮮明。記憶裡一直被關在昏暗房間裡的“母親”此刻微微笑著注視著她，眼裡沒有絲毫怨恨，惟有祝福。

&esp;&esp;她加之於自己的罪，原來真的本就是烏有。

&esp;&esp;“再見孔阿姨。”白露輕聲說。

&esp;&esp;“再見，丫——”孔小蘭說，“不對，再見白露。”

&esp;&esp;即使她們都心知這是最後一次見面。

&esp;&esp;孔小蘭閉上眼睛，身子跟著一抖，被白露和孟道生扶住了。馬阿婆虛弱地把馬紮拖過來，又一屁股坐下了：“喘口氣，等陣啊。”

&esp;&esp;白露現在完全不怕了，就是臉上還掛著些眼淚，被孟道生用手掌細細地擦了個乾淨。他沒有出門帶紙的習慣，好在動作足夠溫柔，沒有弄傷她的臉。

&esp;&esp;兩個人再看向的馬阿婆的時候，發現她正平靜地注視著他們。白露很熟悉這種眼神，像是那種散發著寒氣的深井，摸不透，只覺得冰冷幽深，讓人有些發怵。

&esp;&esp;白露高中就去住校了，寒暑假為了不在家沒事就去打工或者圖書館自習，和戴淑雲交流很少。她記憶裡戴淑雲很少笑，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數時候只是坐在那，看著白建業或者她兒子。

&esp;&esp;馬阿婆說戴淑雲想見她戴淑雲想說什麼呢？

&esp;&esp;白露看著她，複雜的情緒被膽怯堵在喉間。

&esp;&esp;還是戴淑雲先開了口：“你應該不是很想見到我，當時嚇到你了。”

&esp;&esp;白露低著頭，不敢看她：“我沒有不想我、我只是不明白您那時候為什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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