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天高海闊(第2/5 頁)

&esp;白露抬起頭，看到一輪彎彎的月亮，被雲遮掉一點點。

&esp;&esp;“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我不該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他們出事，本質是我的失職。對不起，白露。”

&esp;&esp;白露突然想笑——開什麼玩笑她的自我懷疑、她的那些崩潰，得到的就是兩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嗎？

&esp;&esp;“我說不出‘沒關係’。”白露鬆開了放在輪椅上的手，“我真的因為你那條簡訊痛苦了很久很久，爸爸。”

&esp;&esp;誰都沒有說話。有那麼一個瞬間白露覺得自己不該對一個將死之人說這些，但很快她又覺得自己應該直截了當地表露出痛苦。隱瞞縱然可以維護和諧的氣氛，但終究無法徹底解開兩人的心結。

&esp;&esp;“我真的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如果真的有地獄之類的，可能我死後會去那吧。”白建業臉上都是苦澀的笑意，自言自語般說，“以前年輕時不知天高地厚，後來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後，反而開始做起慈善。如果真像那些來找我的高僧說的，捐幾座寺廟就能償還得清我的罪孽，那麼我為什麼我心裡還是怕死呢？”

&esp;&esp;“爸爸，真正的贖罪劵是錢買不到的。”白露說，“我不覺得你是真心在悔過，你只是單純怕死後的未知。”

&esp;&esp;“你真的很聰明。”白建業疲憊地閉上眼睛，“我說想見你，有因為愧疚想要彌補的心，但也有很大程度上，是想從你嘴裡聽到一句赦免我的話。”

&esp;&esp;“我知道。”

&esp;&esp;“但你還是來了。”

&esp;&esp;“是的，但我還是來了。”白露說，“爸爸，不要逃避自己的錯誤，不要逃避自己的責任。你逃不了的，它們絕對會追上你。”

&esp;&esp;“經驗之談？”

&esp;&esp;“經驗之談。”

&esp;&esp;那張在被愁苦浸透了臉此刻看起來異常蒼老：“我相信你說的是對的。但我已經走至生命的末尾，或許我已沒有時間了。”

&esp;&esp;“任何時候開始都不遲，爸爸，也許這件事能為你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讓你不那麼痛苦。”

&esp;&esp;年邁的男性沉思了一會，開口：“我會試著做的。”

&esp;&esp;薄薄的夜色輕柔地籠在這座城市，海鷗旋飛於湖面，許多騎著腳踏車的人從掛著彩燈的山腳經過，留下一陣歡聲笑語。

&esp;&esp;“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esp;&esp;“我會再在雲南待一陣子，我想去周邊看看。”白露說，“回平城之前，我會再來看你的。”

&esp;&esp;“謝謝你。”白建業對她笑了笑，“但其實，我是問更遠一些的，未來的打算。”

&esp;&esp;“寫作，閱讀，旅行。我的規劃很籠統。”

&esp;&esp;“但聽起來不錯。”白建業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忘記問了，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esp;&esp;“為什麼問這個？”

&esp;&esp;“不是要給你介紹物件——雖然你需要的話我確實有幾個合適的人選。”白建業像個好父親般語重心長，又像個孩童般帶著純粹的好奇，“我想知道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動心而已。”

&esp;&esp;“普通人。”白露輕輕笑了，腦海中一時間閃過許多張面龐，“不完美的普通人。”

&esp;&esp;白建業知道她這麼說就是心裡有人了，於是也笑：“很大的範圍。”

&esp;&esp;“的確。”

&esp;&esp;“我剛剛問這個是在想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出嫁的那天。別誤會，不是道德綁架你邀請我參加你的婚禮。只是想看看那時候幸福的你。”

&esp;&esp;“目前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白露說，“不過我現在也很幸福，你好奇的話，也許看看現在的我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esp;&esp;他回頭看了一眼她，用瘦骨嶙峋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彎彎嘴角：“我發自內心為你高興，真的。獨自得到幸福比透過婚姻尋求安全感和幸福要艱難得多。”

&esp;&esp;“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