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餘曛在樹(第1/3 頁)
聞溪先前本是想打趣她一番,感慨自己穿到古代現場吃瓜,而此時聽了她的話,又看著她有些鬆散的髮髻上耷拉著的布巾,上面積滿了塵灰和碎屑;手上盡是汙漬,衣裳也髒了,然而她面上卻無半分不滿與抱怨。
挪揄、好奇、疑惑的話卡在喉嚨裡,聞溪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並無資格來追問亦或打聽她與趙九慶究竟如何。
孟玉蘭不提,自有她的原由。
她想,這般就挺好。
“怎會。”聞溪嘻嘻一笑,佯裝不知,豪氣道:“買菜去,晚上吃肉!”
孟玉蘭被她親切地挽著胳膊,一時也被她的快樂感染,只是納悶喃喃:“咱家近日的伙食……頓頓有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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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菜後,兩人提著食材踩著最後一線落日回家。
路過藥鋪時,聞溪忽地頓住步子。
“怎的了?”
“他手上的傷口結痂了,我去給他買些祛疤的藥膏。”
江樾舟手心的那條傷口雖已結痂,瞧著仍有些猙獰可怖,長長的一條傷口像一條大峽谷。他的手骨節勻稱修長,不該留下這麼難看的疤痕。
那廂孟玉蘭聽了這話,眼睛一酸,甚是欣慰,覺得小聞是在心疼樾哥兒。遂連忙接過聞溪手上拎著的食材,示意她去買。
聞溪買完藥膏出來,卻沒急著走,問道:“他平日養病的藥材家裡可還有?我順道也去藥鋪買一些罷。”
“哎——閨女。”孟玉蘭輕輕搖頭,拉著她往家走,“給樾哥兒看病的郎中會按時去家中給他診治,每回來都會將藥材也一併配好,故而不必再去藥鋪。”
“這位郎中真是醫心仁善。”
“是啊。自從樾哥兒生病起,便是謝郎中幫忙醫治。謝郎中雖看著年紀輕輕,醫術卻是了得嘞!”孟玉蘭道:“好幾次樾哥兒險些……都是謝郎中救回來的。”
生病多年從來都只經一位郎中的手,倒也說得過去。
聞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又拐過一個巷口,前方橘樹枝葉斜映下立著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孟玉蘭立馬認出了人,驚訝萬分,踩著風火輪便跑了過去,“樾哥兒?嗐喲!你醒了!這裡風大,怎地出來了?可擔心身子哩。”
“下午謝郎中來過……又救了我一回。”說話時,江樾舟的目光不露聲色地看了眼聞溪。“我醒來時未尋見你們,有些擔心故而出來看看。”
聞溪眉頭一跳,這麼巧?
她仍站在原地,迎著最後一縷晚霞的光,靜靜望著江樾舟。
病了幾日,他看起來似乎又清瘦了幾分。著青色無紋圓領袍,玉立似修竹,分明一身極素極淡,卻壓不住他周身稍顯凌厲的氣度,眉眼間淡漠而不近人情。
只一眼,她便被那猶如寒刃般的眼神驚住,聞溪懷疑是光線倏然暗了下去的緣故,再定睛看去時,他的眼底哪裡還有半分涼薄之意,分明還是平日裡純良無害的模樣。
一旁的孟玉蘭激動不已:“那便好,謝郎中果然是神醫!午後小聞與我去酒樓打掃了一遍……”
江樾舟換上一副虛弱乖巧的臉,微微彎唇,輕應了一聲,視線下移落到孟玉蘭拎滿食材的手上,“這是?”
“都是小聞買的。”孟玉蘭高興道。察覺到江樾舟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了身後,她跟著回頭,才發覺聞溪停在幾步之遠並未跟上來。
她似是想起什麼,朝他悄聲道:“回家路上,小聞特地去藥鋪給你買了祛疤的藥膏。”她將“特地”二字咬重了音,果然瞧見他唇畔的弧度更大了些。
見此,孟玉蘭頓時喜不自勝。
她本擔心自己做主的這門親事江樾舟會不喜,如今看他對待小聞的態度,加上他方醒來便著急出門尋人,竟像是萬分緊著小聞一般。
孟玉蘭如此這般想著,兩眼一熱,感慨地想當初沖喜果然是有用哩。
她手拎著食材往上提了提,用聞溪與江樾舟兩人都能聽到的音量道:“這天說黑就黑了,我先回家做飯去……”說著,便抬腳往家走去。
似乎正應了她的話,天色漸暗,鉛灰色雲層浮散開。餘曛在樹,雀鳥噪晚。
江樾舟朝聞溪走去。
傍晚的風捎來一絲微熱氣息,吹得聞溪耳根一熱。不過幾步遠,那道青色身影卻走得極其緩慢,反倒是聞溪的心跳聲逐漸快了起來。
她忽略來自胸腔中的震鳴,不等他走近,已邁開步子上前,“你大病初癒剛醒,身子還未好,怎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