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共與新卒約三條(第1/3 頁)
在往各鄉傳話的同時,張懷吉領著秦敬嗣等,改換向曾參與“倒賣縣糧”的鄉中富戶們索要糧、財,捎帶著,沒有參與過“倒賣縣糧”的各鄉富戶們,也被張懷吉登門,要糧、要財。
侯友懷俘虜到的那些縣吏,都已被李善道釋放。
一面是釋放縣吏,一面是問縣鄉的富戶們索要糧財,這似乎是頗為矛盾。
縣吏和富戶都同屬地主階級,你既然是要向地主階級示好,拉攏地主階級,那怎麼在釋放了縣吏的同時,又問縣鄉的富戶們索要糧財?——而實際上,這並不矛盾。
該拉攏的,自是需要拉攏,但為了隊伍的發展,該強取豪奪的,也還是得強取豪奪。自古以今,不論哪一支的造反隊伍,在起事之初,以至壯大起來以後,無有例外,都是這麼幹的。
況且,還有兩條。
首先,向縣鄉富戶索要糧財,系“師出有名”,誰讓他們中的部分參與了私賣縣糧呢?其次,沒有縱兵搶掠他們,只是“客客氣氣”地向他們要些糧財,比之翟讓等部所幹的那些事,這已經是好得很了,甚至,比張須陀等各部官兵們在各地征戰時所幹的事情,也已是好得不少。
且無須多言。
只說“以糧募兵”的訊息放將出去以後,當天下午,並沒有多少縣鄉丁壯前來應募,反是張懷吉、秦敬嗣等在這天下午的“討進奉”中,倒又在各鄉討得了總計上千石的糧食。
糧食越來越多,來投義軍的丁壯卻不見增多,這可不成。
晚上,李善道和劉胡兒、張懷吉、侯友懷等商量了下,決定把募兵的方式稍做個改變。
次日一早,張懷吉、侯友懷帶著他們內應起事的部曲,敲鑼打鼓地來到了城北門外堆積糧食的所在,引得縣內、縣外鄉中的百姓,不乏膽大者偷偷觀望。
卻只見他們到了後,李善道親給張懷吉、侯友懷的部曲,每人發給了糧食一袋、肉一提、酒一壺,另則白錢上千枚!他兩人的這些部曲,有的在城裡住,有的在鄉里住,得了糧肉等後,俱皆扛糧背肉、提酒攜錢,無不高高興興地或回城、或還鄉,愈是引得了縣鄉百姓的圍觀。
張懷吉、侯友懷的部曲都是本地人,在他們的打樣下,隨著訊息的散出,確定瞭如果投附李善道,李善道是真的會給錢糧,從這日的下午起,陸陸續續的開始有縣鄉的丁壯前來應募。
李善道身在現場,見前來應募之人,大部分俱是衣衫襤褸,有的操的還不是本地口音,不乏拖家帶口,扶老攜幼者,心知他們必然或為本地之貧戶,或為流落、路經本地的流民。
回想起昨晚他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一種荒誕的諷刺之感,浮上他的心頭。
儘管已是決定了對於士紳,要採取拉攏的態度,可結果最起碼是現在,來投附他的卻大都仍是貧戶、流民。——這也可以理解,士紳地主有家有業,有田地,他們自是不太容易冒著失去這一切的風險,竟來投附“反賊”。用後世的話說,士紳地主,大約與小資產階級類似,軟弱、投機,論及“革命”的堅決性,確乎是不能與一窮二白、沒甚麼可再失去的貧民相比!
只是,雖然清楚這些,奈何限於當下的時代背景,最終最需要合作的幫手,卻還得是士紳!而不是貧民、流民。打仗的主力、流血犧牲的是貧民,而最需要合作的卻是士紳,何等諷刺。
後世讀書時,有時會見到的一句話,李善道現下對之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這句話便是:“地主士紳竊取了革命的果實”。他不禁地再度自嘲:“將來老子若能成就一番事業,這番事業,卻老子也是竊取得來的不成”?
過度的清醒,領先於旁人、領先於時代的清醒,在某些時候,會是一種無奈,會是一種痛苦。
也就難怪,“糊塗”兩字前頭,會有人給它加上“難得”二字。
“竊取不竊取,都是後話,——也不知老子的實力到頭來究竟是能發展起來不能!卻無論怎麼說,即便最需要合作的是士紳,這些貧戶、流民既來投附我了,我卻自亦當仁厚相待!”
李善道心裡這般想著,在高醜奴、秦敬嗣等的簇擁下,站上了高臺,清了下嗓子,向來投附的貧戶、流民們大聲說道,“諸位老鄉,兄弟便是李二郎。我的名字,你們可能聽聞的不多,我家主君之名,你們定是多已有聞。我家主君就是剛在大海寺北大勝了張須陀的瓦崗翟公!”
他指著臺前豎著的一片牌子,接著說道,“諸位老鄉,今我在貴地,豎旗招兵,凡願來投附的壯士,我在這塊牌上,已經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