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翟讓表佩三杯酒(第1/2 頁)
“醜奴”,是小字,亦即小名,高醜奴雖奴僕之身,愛子之心,人皆有之,他的父親當年也是專門請李善仁、李善道兄弟的父親,給他起過一個大名的。
高醜奴答道:“回郎君的話,小奴幼時,老郎君給小奴起過一個大名,喚做延霸,亦起個字,喚做雄基。只是這些年來,老郎君給小奴起的這大名,一向未怎用過。”
“哦,延霸、雄基,名與字起的都好啊,正配你這七尺昂然之軀。”
高醜奴說道:“是,是。小奴阿爺曾與小奴說過,小奴生下來時,就頗長大,三四歲時,已比十來歲的孩童還要高大,故而老郎君當年就給小奴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於今你的身份不同了,已我帳下一部校尉,醜奴、醜奴的,總這麼叫著,不夠莊重。這樣吧,往後,你就改喚你的大名。延霸,這名字好啊,好啊,望你能延昔霸王之勇。”
高醜奴大吃一驚,說道:“郎君要除掉小奴的奴籍?郎君!小奴對郎君素來忠心耿耿,自小郎阿爺,到小奴,小奴父子兩個,已是兩代為郎君家的忠僕!郎君,怎無緣無故,就將小奴的奴籍開了?”說著,撲通一聲,拜倒在地,俯首扣頭,又說道,“郎君此令,小奴不敢聽!”
李善道聽得他這番話,見得他這般作態,不禁呆了一呆。
乃是李善道原無除掉高醜奴奴籍之此意,他不過是叫高醜奴改用他的大名罷了。
卻見得眼前高醜奴的此狀,倒是提醒了李善道。
對呀,高醜奴的奴籍到現在還沒除掉的呢!
他便順水推舟,將高醜奴扶起,笑道:“你知道的,你雖是我家世僕,我待你卻如兄弟。醜奴,……不,延霸,自今起,你就奴籍脫去,不再是以前的醜奴,而是現下的延霸了!”
與李家、與李善道的感情再深,誰願一直做個奴僕呢?而且“延霸”此名多好,比之“醜奴”,不威風多了?但高醜奴拜在地上,不肯起身,說道:“卻敢願郎君,仍以‘醜奴’呼小奴!”
“好,好,你起來吧。”
高醜奴這才起身。
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今天突然得脫了奴籍,要說高醜奴不高興,那是假的。
然他雖常被李善道呼為“痴漢”,肚皮裡實有伶俐,這腔高興,他盡力地把之壓將了下去,——但那嘴角,笑容忍不住的,還是露了點出來。
其實,像高醜奴這樣的壯士,尤其在於今亂世,這個用人之際的時候,又怎可能會久為奴籍?李善道將他的奴籍開除,本亦早晚的事。
之所以拖到現在,主要是因什麼主不主、僕不僕的,李善道根本不在乎,所以也就想得少了。
高曦、陳敬兒、張懷吉等人紛紛湊趣,左一個“延霸兄”、右一個“雄基兄”,話語入耳,跟唱歌似的,說不出的舒坦,高醜奴嘴角的笑,終於是越笑越開,內心的喜悅再也抑制不了!
卻也不需多講。
只說一句話岔開了高醜奴的詢問,李善道在倉城的牆垣上又待了片刻,見日頭西移,暮色將至,正待要下牆垣,回本部駐地時,一人找了過來。
是徐世績的帳下吏。
原來是翟讓今晚設宴慶功,徐世績召李善道與他同往。
便吩咐陳敬兒、張懷吉等先回去,李善道帶上高醜奴、高曦,往去見徐世績,然後相伴赴宴。
……
李密、王伯當、房彥藻等也來了。
酒一開席,李密就提出了個建議,說道:“興洛倉初下,又我軍主力尚未至,今興洛倉得取,誠然喜事,今晚明公設宴慶功固是宜當,然密之愚見,為安全計,是不是以不飲酒為好?”
“別的都可聽你,蒲山公,就這一條,不能聽你!”
李密說道:“密斗膽,敢請明公……”
翟讓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蒲山公,你莫著急,聽俺把話說完。俺說的‘就這一條,不能聽你’,說的不是不肯聽你今晚酒宴,最好不要飲酒的此議。你說的不錯,興洛倉剛下,宵小之輩,也許還有藏在暗處者,汜水、虎牢、洛陽的兵馬也可能隨時會來,在咱的主力未到前,這酒,我等確是不宜多飲。但今晚既為慶功,一杯酒不喝,也肯定不行!”
他端起酒碗,起身下帳,親至李密案前,說道,“蒲山公,興洛倉能打下來,千萬石糧能為我瓦崗義軍所有,公居功最偉!今晚可以聽你的,咱不多飲,然此杯,俺敬你,你得喝了!”
不等李密答話,翟讓將碗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