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細察形異進先取(第1/3 頁)
就張仁則率部還駐河陽外城、竇建德來書等事,大家議論罷了,辭拜散去。
高元道出郡府未遠,一人從後追上,說道:“高君且止,漢公有請。”
本正在為自己的獻策尚未說完,就被李善道拒絕而感到不解、失落,高元道忽聞此言,見來者是王湛德,心中一動,忙便令車伕轉過車,跟著王湛德回郡府而來。
卻沒再到堂上,進到府內,被王湛德引到了後宅。
李善道愛婢裹兒、含珠等皆在後宅,後宅院中頗有僕婢行走,高元道這次頭次到李善道的後宅,不敢多看,目不斜視,半勾著頭,緊隨著王湛德的腳步,沿院側廊上,到了一室。
室中只有兩人,李善道和于志寧。
“拜見明公。”高元道跨過門檻,沒有再往前走,即趕緊拜倒在地。
步履聲響,李善道到了他的面前,把他扶起,開門見山地笑道:“元道,適卿堂上所言,正合我意!”不等他問,自作為何剛才卻拒絕他所建議的原因之解釋,說道,“唯事不密則害成,方才堂上人多口雜,故我不許卿再多言。卿高明之士,料能諒解。卿請入座,願細聞卿議。”
高元道又驚又喜,身子起來,叉手為禮,佩服地說道:“明公顧慮周全,心細如髮,僕不及也。剛才堂上確乎是耳目眾雜,不議商討大事。是僕,適才輕率了,敢請明公治罪。”
“‘河北,蕭王所以成事,漢之所以再興之王者地也’,此高明之議。卿獻此議與我,只有大功,何來治罪卿快請坐。卿說‘容能得在密賊克取洛陽前,先盡得河北’,則大事可成。”
李善道握著高元道的手,將他帶到于志寧對面坐下,接著說道,“卿此議固然。可現河北之情勢,卿亦知之。竇建德兵強馬壯;魏刀兒、宋金剛、羅藝諸輩,或擁眾十餘萬,或擁眾數萬,各有勇名在外,且彼等與我皆使者往來,頗為交好。則河北何以取之,卿可有具體謀劃”
高元道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于志寧。
于志寧靜坐席上,沒有插嘴,只撫摸著鬍鬚,微笑著看著他。
自降投李善道以來,因為高季輔的關係,李善道對高元道稱得上信任,但要說重用,卻還稱不上。畢竟兩人不熟,加上今天這次見面,總共也不過才見了幾面。
——這是從李善道這邊而言。
換到高元道這邊而言,事實上,高元道之前也沒怎麼想著渴求得到李善道的重用。他是隋的降官,降李善道是被迫降的。無論名望、實力,就不與李密相比了,就是與當今天下競起的其餘群雄相比,他降李善道時,李善道都稱不上一流。能得官居原職,他也就知足了。至於以後,他早前的打算是,看看時局會怎麼變化吧,隨著時局之變,他再另選前途。
——換言之,直白點說,他早先對李善道其實是沒甚忠誠度。
但現下的情況不同了。
表面看,翟讓被害,李善道與李密決裂,好像是李善道當前的處境,還不如以前時候!可高元道卻非庸士,他也是有些眼光見識的,偏偏在這“表面上好像還不如以前”的此際,透過李善道對“翟讓被害”這件突發之事的種種緊急應對,他看出了李善道“真實的能力”!
首先,河內方面,已有風聞傳出,高曦所以能得搶在裴行儼、張仁則等進入河內前,殺掉劉德威,奪下河陽內城與中潬,實是賴李善道早在出河內、打陝虢前就已對高曦有暗令之故!
這說明什麼,說明李善道能察“風起於青萍之末”,這份料事之如神如明,使人膺服。
其次,則便是李善道不顧自身當下的相對弱小,決意要為翟讓報仇,以及李善道傳檄諸郡,允諸郡官吏離去這兩件事,鮮明地表現出了李善道的“重義”、“寬仁”和“大度”。
這幾個品德,通常是成事者必備的品德,亦使高元道欽佩得無以復加。
再次,高季輔給他來的有書信,把其所知的李善道反殺柴孝和的經過,告訴了他。只透過高季輔信中的描述,設想了一下那時的那個場景,高元道就出了一身冷汗。
這件事,合以此前李善道單騎入營斬王德仁此事,又表現出了李善道非凡的勇氣。
先見之明、重義、寬仁、大度、勇氣,恁般多的優點合於一身,短短的時日內,就將翟讓被害的這場巨大危機化解,再加上李善道入河北以後的歷經大戰,戰無不勝,能得將士效死,打下郡縣後又仁人愛士,把地盤治理得井井有條,簡言之,也就是說,同時還具備足夠的“軍政”能力。這樣的一個人,將來難道還愁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