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緣摹跡忐忑安(第1/6 頁)
李善道說道:“知仁,你起草一封書信,把握住兩個度,一個不卑不亢,一個悲憤交加。如實的,把魏公殺害翟公此事詳述。然後,你為他分析情勢,其若西進之路打不開,局蹙方圓之間,徒然滅亡而已。以我之見,對他而言,時下最好之應對,無過於立即放棄西進之圖,東撤洛陽,合王世充諸部之兵,或洛陽尚得堪存。洛陽既存,餘下之事,便可再做圖謀。
“你告訴他,翟公為我故主,我要為翟公報仇,然我兵力不足。則他若東撤洛陽,我可讓道與他。江都昏君,殘民之桀紂也,我今起兵是為解民倒懸,昏君,我是與之不同戴天的;然故主遇害之仇,我亦粉身要報!他如肯信我,時已不待於他,即可速撤兵東走。候其至洛,其既已與王世充等部合兵,將攻李密之際,我縱不出兵,亦將劃河而以絕李密北遁之道。
“如此,彼得為隋忠,我得為翟公盡義。李密亡後,願與其再決一死戰,以應民心而彰天命!”
杜正倫愕然至極,說道:“明公,這封書信是寫給誰的?難道是?”
雖然李善道沒提這封信是讓杜正倫寫給誰的,言中只以“他”來指代收信人,可透過他這番話表達的內容,杜正倫、馬周等實都是已經猜出來了,這封信的收信人是誰。
果然不錯。
李善道說道:“屈突通。”
杜正倫、馬周等相視。
馬周最先品出了李善道為何要在此際,寫這麼一封信給屈突通的緣故,拍手說道:“妙哉!如明公所指,屈突通今被蹙於方圓之間,為潼關所扼,進退不得,這時若得明公此信,可謂他唯一生路了。他縱仍稍存疑,孤注一擲,且其部曲猶多,數萬驍果也,又恃其眾,說不得,他可能真就會撤離潼關,東走洛陽。則至其入弘農、桃林之間,我軍南北擊之,大破易矣!”
他轉為吟慮,頓了下,說道,“唯一的就是,明公,河內安危不知,明公已定下,後天就拔營還河內。屈突通就算接受了明公的建議,無論如何,後天他也是到不了弘農和桃林間的啊!”
從潼關向東,北邊挨著黃河,南邊是秦山山脈,撤向洛陽的話,只有一條路。
即先在黃河、秦山山脈間東行,約百里,到閿鄉縣,——此是張須陀的故鄉,然後過閿鄉縣城,再行百餘里,上到稠桑原,透過此原,接著就是桃林、弘農兩縣縣境了。
如前所述,這一帶全是山,再到了這兩縣境後,底下的行程,最短的路是再北上到陝縣,經北崤函道,出山到澠池,繼續東行,最後至洛陽;長點的路便自弘農縣南下,走南崤函道了。
馬周所謂之“至其入弘農、桃林之間,我軍南北擊之,大破易矣”,稠桑原這塊地方,東北數里外是桃林縣城,東南數里外是弘農縣城,正好被夾在了桃林、弘農之間。屈突通如果真的相信了李善道,採用了李善道給他的這個建議,那麼等他兵到桃林、弘農間時,他部的將士多關中人,久戰之下,入不得關,反而東走,士氣一定低迷,眾雖數萬,確乎殲之不難。
但也正如馬周提出的疑慮,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李善道後天就要拔營,時間上來看,即便屈突通接受了李善道的建議,可要想在稠桑原將其部殲滅,卻也明顯是不可能之事了。
杜正倫、馬周等皆是跟隨自己頗久,比不上秦敬嗣等心腹,亦早親信。
李善道不向他們隱瞞自己的想法,說道:“賓王,我並無打算在稠桑原殲滅屈突通部。此信,我絕非誑他。他如肯相信我,我是真的會讓道與他,讓他率部去洛陽。”
為何去信屈突通,提出“借道”與他的疑惑,馬周、杜正倫才剛得解開。
李善道又來這麼一句,他倆不免又是愕然。
杜正倫回想李善道方才交代的書信內容,揣其心思,說道:“明公真的打算借道與屈突通,難道果真是欲借屈突通其部之力,容其與洛陽隋軍合兵,共擊魏……,李密,以為翟公報仇?”
“此其一也。唐公李淵,貴胄之裔,已入關中,關中豪傑群起響應,而屈突通進不得關,長安遲早為李淵所有。天下根本,無非在二。一則西京長安,二則東都洛陽。兩下較之,關中以其四塞之固,遙轡山東之地,復關隴諸貴之根本也,猶勝洛陽。屈突通部驍果數萬,多關中人,潼關他既然攻不下,那他如不早走,部眾思歸,勢盡為李淵所得矣!
“已據長安,聞其眾現已號稱一二十萬,其內能戰者或不下十萬,又得敢戰驍果數萬,當其時也,賓王、知仁,弘農諸縣,扼出關之要津也,他焉不會來爭?何以應對?弘農諸